大家打着哈欠,回家睡去。同路的杰鸭子说:
“么妈个逼!魂都到了五百里水中,还跳个卵神!”
我初中时学过,知道洞庭湖不可能有八百里的直径。但大人们的事,我一破小孩又怎么搞得清。再说这是观音大士说的,还不是马七嗲的话呢。我连泡桐树花都不敢碰,哪敢对此胡言乱语,姆妈知道了要骂人的。尽管听牙牙说过,泡桐的花做菜吃可香呢,比荷花有油味。他当年大跃进时就与八幺爹一起吃过。
拿了红包的七嗲其实也问心无愧,反正前面有观音菩萨和齐天大圣挡着;香婶婶也问心可安,反正高姓子女们都尽了力。大家天天要打药刨土,管他什么鱼精鸡精的!
香姑娘撑了面子把尤大叔草草安葬后四年,马七嗲的生意开始撑不住。荷乡人开始有外出打工的,也考出了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工作的人,人们在致富的道路上飞奔,连陈珍珠都离婚逃婚三次在外地广辉赚了钱,勤劳的庄稼人开始做楼房。马七嗲种两亩责任地,虽然有些积蓄,到底主营业务渐渐的不景气,开始走下坡路。
荷香人胆大的,庄稼种得不好的,就望着城里想辙;年轻些的,不管读了几年书,对大地已全然没有父辈式的感情。大家在先行者的带动下,找亲友攀关系麻起胆子学沿海,去北县开娘店,卖小菜,搞小吃。胆小的中年人,则在村里乡上开南货店。碰上有本钱的,或有技术的,就卖衣服,修电视手表。劳力好的,春节的时候请个师傅教几天,就走家窜户的舞狮,耍龙灯,一是热闹热闹,其实也是想图几个烟钱。我哥全家去走岳母娘,初二家里关了门,堤上三队的闹龙灯的张师傅到处说他如何如何躲烟钱。不过,热闹也就几年,这时候家家户户多能找到亲戚或朋友或邻居或自家的黑白电视机看。春节时候送“财神”,“正当行时”等的人多了,大家出手也就不如前两年阔气,于是龙灯狮子什么的也就组织不起来,只有残荷在个别小小鱼塘中,一如既往地盼望春天早早光临。
再装神弄鬼生意也黯淡了
这以后十多年,七嗲的大神没跳出大名堂。当然断断续续会有人问邪驱鬼。这时七嗲往往在自家水缸里把刻了阴阳八卦图案的葫芦水瓢用手拨一下,水瓢就转起来,瓢头所指,就是邪气所在方位。再编个故事,抽象点讲,让你自己去联想,然后说你自己给南岳大仙上点香油,自己是断不接钱的。不过这营生也不十分景气。然而没有子女读高中上大学的巨大开支,即使地种的不好,但平时总有人找他挑眼钻(据说是住宅内外有物摆设不好导致眼睛不舒服),捉水猴或为下葬人挑风水宝地,也有些田地外的收入,只是比起做生意一时发了小财的人来,就有些寒酸。
马大戏子之后,荷香的民间文艺早没了,马七嗲的背时行当也没有传人,而农村的“五保户”到底要看人的脸色吃饭,马七嗲料不到自己那些非物质事物的前景,不竟暗暗着急。
新时代的马七嗲
什么是神?七嗲在探索。
当回刘姥姥
忽一日七嗲从乡人的口中得知黄县张菩萨的香火了得,据说地区都有人开了专车去他那儿治癌症,于是就搭车专程去看看究竟,看能否受到什么启发。
张菩萨原名张红建,一辈子单身汉,年愈五十突然菩萨附体,从此家中鞭炮不断,一里之外能闻到香火气息。
进得门去,张菩萨家的排场超出了七嗲的想象:一尊三米高的菩萨法相庄严,端坐在红砖红瓦的大堂屋中,两旁尽是佛家对联,偈语。供桌上尽是时令水果,香烛缭绕。左右墙壁,各色罗汉尊者招贴画,一字排开,尊卑有序。显然,这规模与装裱效果令七嗲恐惧。他行走江湖多年,农村中的这等佛家规模他还是第一次见。可见,荷香不是没有菩萨市场,只是七嗲开发无方,或开发力度不够,至少数十年游离在各种“超自然力量”边的马七嗲这样认为。
当然,七嗲也明显感到张菩萨与自己的不同。人家一生无妻,粗茶淡饭,鹤发皓首,住房远观也俨然一小型庙宇,其本人则举止从容,大有佛家风范,自己相比,几见委琐,交谈几句,差点让人看出破绽。
据说张菩萨乃得三百里外李家坞的高僧点化。如此治病救人六年,张菩萨也终归辞去产业,一心皈依佛祖,到湖北当阳做了出家之人,当然这是后话。不过,这等境界,非马七嗲可以望尘。
七嗲回家,闭门思索,半个月后,七嗲得出结论:第一要义是生存,说白了就是要在自己劳心劳力时有收获,也就是儒道佛都要产业化,如中国足球大喊要走出中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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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嗲看不上现在农村的电声乐队』
七嗲看不~现在农村的电~乐队西方文化的~~似乎~打~七嗲的战略~署。一些耶~教徒开始用写信的方式劝人~教。湖区一些健康欠佳的人,尤其是~~,~血沸~时,一~子就成了教徒。耶稣教主张感冒不吃~,,扔~~烛,只拜耶稣。还创新了许多《圣经》故事,其中有个例子内容大致如~。北县某地某哑~十三岁信教,三个月后开~说话,第一句就很骇人:“万能的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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