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在脚手架倒塌的千钧一发，我飞奔过去，扯起女人的红衣袖，就往外跑。

“砉——”衣袖撕裂了。

顾不得许多，我一把抱起女人，奔出险境。

“轰隆隆！”

一声巨响，新宿舍楼中间，人行道顶的脚手架，坍塌了。

这时，洞庭湖风，依然在梭梭地刮着。

我是湖区越湖县的最靠近洞庭湖边的月湖乡的一名农民。大姐夫刘安因为他亲叔叔在岳阳地区水利工程局当局长，而组织了越湖县牧鹿乡最大的建筑队，在岳阳混工程。

我叫王马确，是父母姓氏的组合，但湖区人不大认识“确”字，从小就叫我麻雀。

麻雀我也是农民兼渔民，但眼馋安子姐夫能在城里拿活钱，就舍下水田渔船，到岳阳来混世界了。当然，也就是安子姐夫工地上的一个提灰桶的。

不要叫我农民工。

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还没有“农民工”一词。现在看来，我们是第一批进城的农民，此后，我们的后生晚辈，被叫做农民工。他们x焦虑，贪财好烟，喜欢小赌，没有文化，挤火车，穿脏裤，说痞话，满嘴沟油味道，但跟20元30元一次的小姐的时候，特别孔武有力。

那时候我们，不是现在这样子，虽然对城市文明，也是怯生生的。

“谢谢你啊！”

女人刚刚失色的花容有些恢复正常，她**白手套，拍打了一下因为我抱着而粘上她红毛线衣黑紧身裤上的水泥灰，说话的时候，洁白的牙齿**来，我看着非常舒服。

“你是安子工地上的啊？”女人见我不说话，一副小农民的老实相，就挽起被我撕扯烂的衣袖，两边一模一样的。

嘿，你别说，城里的女人就是会打扮，一件破衣，在她手里一下子变成了新时装，要是我老婆万桂娇，打死她也不会不是。

“是，刘安是我姐夫。”我老实地回答。

“哎呀，他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吃喝嫖赌，让你一个小舅子提灰桶，太不把你姐姐当回事了吧。”

被我救下的女人为我抱屈道。

“一个人能力有大小，如果不是姐夫收留我，我还在洞庭湖上风里来雨里去地打鱼，或者出水能见一腿泥地种地呢。”

我王马确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安子姐夫是我们湖区人眼里最有钱的大老板，大姐伏连也因此成为我们家族最走红的亲戚。这个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所以我怯怯地望着女人扯过自己日记本上的一张纸，看着她写下的她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塞到我牛仔服的上衣口袋里，并按了按。对

我说道：“安子姐夫在你们水利工程局的宿舍工程，还是搭帮了你们呢。”

“哈哈，我们局长罩住的人，我能帮他什么忙？。我只是和他吃过两次饭，但看不惯他财大气粗的样子罢了。这样，我还要赶去上班。你是我救命恩人，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我一定帮忙。记住，这脚手架的事，就不要提我了，我不想扯进局长的是是非非中。明白吗？我的救命恩人，王马确老弟？”

“晓得，晓得。你去忙正事去吧。”

袁晓奎告诉我，她是水利工程局的办公室主任助理，就是专为安子姐夫的叔叔张先福局长做后勤保障的，平时也就是采买算算，没什么作为。

袁晓奎主任助理大概大我两岁，这年我24岁，结婚2年。

我不知道袁晓奎为什么要说我姐夫安子的坏话。在我心中，姐夫在岳阳的一切，我都是对我大姐伏连保密的，更不会对老婆桂娇吐露半点风声。虽然我才24岁，但打鱼种地的时间已经9年了，在洞庭湖上，湖区范围，我多少知道些人间的有趣事儿。

我们兄弟姐妹一共7人，大姐和最小的我相差22岁。

安子大姐夫在岳阳的时候，给他儿子我外甥刘小平找对象，小平才18岁，啥都不懂，安子给他女朋友小培买了洗脸盆洗脚盆一大堆生活用品，并私自请她吃饭，我都看出来了，老板不必对一个岳阳本地人介绍的烧饭的越湖县小女老乡那么客气，何况人家比小平还大4岁，只比我小2岁，俩人还没到王八对绿豆——对上眼的时候，那样花钱，不是出手阔绰，就是二百五不是。

所以二姐夫李均晚饭后笑着对我说：

“也不知道是安老大看媳妇还是小平看媳妇。”

我没吱声，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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