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乌云，雷电划破长空。刹那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暴风雨就要来了。一位姑娘，提着包袱，在旷野里奔跑。她惊恐地回过头去，大雨像幕布似地拉过来，她焦急地寻找着避雨的地方。来到一条大河边，河上有一座桥，岸边空旷处，有个“人”字形窝棚。她来不及细想，就一头钻进窝棚。窝棚里没有人，只有一个地铺和一些炊具。窝棚的对面有一个鸭围子，显然，这是放鸭人的临时住所。因为里面没有人，姑娘想退出来，可是晚了，大雨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了。她只好重新钻进窝棚去，打算等雨住了再走。她相信，雷公先唱歌，有雨也不多，这场大雨不会下得太久。偏偏天公不作美，大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才停止。等她走出窝棚，已是黄昏时刻，暮色渐渐笼罩下来。她十分着急，糟了！还没找到住宿的地方，如何是好？她刚要迈上大路，一群鸭子“呷呷呷”地叫着，如一片乌云似的赶过来。放鸭人撑着伞，扛着竹竿跟在后面，看见一个姑娘从自己的窝棚里出来，又惊又喜，他和颜悦色地问道：

“妹子，在窝棚里躲雨吗？”

“大哥，对不起，借你的窝棚躲了一回雨，我没拿你什么东西。”姑娘很有礼貌地回答。

“没关系，没关系，难逢难遇。天黑了，你要到哪里去？”

姑娘说她是从南方来，又问放鸭人，前面可有集镇？放鸭人一听口音，就知她不是本地人，也没有明确的落脚点。他关切地对姑娘说：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最近的集镇也有十五里。天就要黑了，你一个年青女子，摸黑走路，找不到住处，你就得在庙外为神，碰上坏人怎么办？不如就在我的窝棚中过夜，明天清早再走。”

“就在你的窝棚中过夜？”姑娘**警惕的眼神，“那你自己……”

“我可以到刁师傅那里去借宿。你看，”他指了一下远处，“喏，就在那里，”姑娘顺着放鸭人指的方向看去，不错，苍山暮霭中，那里是有一间窝棚。放鸭人为了证实他的话没错，扯开喉咙就喊：“刁师傅，我有客人来了，今晚我要到你那里借宿。”

“啊--好哩！”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回音。

姑娘并不害怕走夜路，在苏区，她给游击队送米送盐送情报，走夜路是家常便饭。不过，这里不比苏区，是国民党统治区，也叫白区，人生地不熟，她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所以，出门以来，她一直是拣有集镇的饭店住宿。独门独户，她从来不敢进去。放鸭人愿意把窝棚相让，她又犹豫不决。

放鸭人继续赶鸭，还唉声叹气地说：

“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出门在外，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姑娘，你打算走还是准备住下来，随你的便吧。我不劝你，喔啊！”放鸭人并不勉强她，他赶着鸭子进笼了。

看见放鸭人挺实诚的，不像怀有恶意，姑娘心中那根绷紧的弦就放松了。到哪里不是住宿呢？她决定住下来，至于别的什么，只要自己多注意就是了。她转身往回走，进了窝棚，放下了包袱。

放鸭人开始量米做饭，他问姑娘：

“妹子，你还没有吃饭吧？”

姑娘如实相告。

“那我就多煮一个人的饭了。”放鸭人说话很随便，并没有过分的热情，这倒使姑娘放了心。放鸭人淘米煮饭。姑娘想过去帮忙，放鸭人不让她插手：

“你新来乍到，摸不着锅灶。还是我一个人做好。”

放鸭人的灶台很简单，在高地上挖个坑，把小锅架在上面，底下烧火。放鸭人一边添柴，一边和姑娘搭讪。他问姑娘是哪里人，缘何出远门。姑娘说她叫娄茶英，是南方某县人，要到北方亲戚家去。她不敢说出真情，因为这里是白区，说漏了嘴，是要掉脑袋的。

放鸭人也自报家门。他说他姓郎，学名叫兴苟。外号叫“鸭仔客”，人们喊惯了外号，学名倒没人喊了。

姑娘听到这个怪名，暗暗发笑。狼心狗？再加一个“肺”字，不就是“狼心狗肺”吗？“狼心狗肺”这个词，姑娘并不陌生。在苏区，人们都骂土豪劣绅是狼心狗肺，眼前的这个放鸭人，虽然长得尖嘴猴腮，却看不出狼心狗肺的样子，是啊，那些坏人中，不也有道貌岸然、英俊潇洒的吗？怎么能以貌取人呢？

看见姑娘发笑，郎兴苟问：

“你，你笑什么？”

“不笑什么，”娄茶英机智地辩解，“我是记起了我的家乡也有叫‘狼心狗’的人……”

“哦，那是同名同姓，不奇怪，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

郎兴苟一边煮饭，一边目不转睛地瞅娄茶英，瞅得她不好意思。她想，人长着眼睛，总是看人的，你不也瞅了人家吗？

饭做好以后，没有菜，就煮了几个鸭蛋。放鸭人嘛，从来都是以蛋当菜，他喊茶英吃饭。

“妹子，哦，我忘了，你叫娄茶英，茶英，吃饭吧。”

“狼心狗大哥，你也吃吧。”

“别叫我的学名，也不要叫大哥，拗口拗嘴的，干脆就叫鸭仔客吧。”

娄茶英从赣南出来时，为了节省路费，一天只吃一餐饭，叫做吃“扁担饭”。因为饭店是包餐的，旅客交同样的钱，饭随便吃。茶英还是早晨吃了饭，虽然吃得很饱，但一天下来，还是饿得肚子“咕咕”叫。她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没料到茶英的饭量这么大，饭煮少了，鸭仔客只好自己少吃点。吃过饭，茶英帮着把碗筷洗了，鸭仔客走到围子边，点亮了马灯。鸭子怕鬼，黑夜里没有灯，就会集体起哄，“呷呷呷”叫个不停，而且灯光还有防野兽的作用，需要长夜不熄。围子正对着窝棚，马灯既照围子，也照窝棚，便于放鸭人监视，一举两用。做完这一切，鸭仔客叮嘱茶英：

“晚上，别睡得太沉，留心夜猫子叼鸭子，好吗？”

“好的，我知道‘夜猫子进宅--凶多吉少’，你放心吧。”

“那……我走了，拜托了。“他是到刁师傅那里去过夜。

鸭仔客走出窝棚丈许，就拉开**，旁若无人似的撒起尿来，好像忘记了身后有个娄茶英。臊气顺风钻进窝棚来，令人作呕。茶英捂着鼻子骂道：“不要脸！”黑暗中，鸭仔客阴阳怪气地哼起小调：

“先落雨，后响雷，老天爷送个媳妇来。这个媳妇长得俊哪，从头到脚都可爱。”

鸭仔客唱的什么，茶英似懂非懂。听懂了的，也没往心里去。人家爱唱什么就唱什么，你一个过路人，管得着么？鸭仔客走后，茶英觉得安全了，是啊，一个大姑娘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让人不踏实。当然啰，茶英也作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她仗着自己比鸭仔客高出半个头，万一他要起歹心，她也不怕，非和他斗个鱼死网破不可！幸好鸭仔客信守诺言，很知趣地走了。人间自有真情在，世上还是好人多。人家和你无亲无故，还留饭留宿，并无恶意。刚才给他饭钱，他都不收。明天一早就走，人家图你什么呢？不要轻易怀疑人家。这时，围子里的鸭一阵鼓噪。茶英以为野猫子来偷鸭子了，就赶快跑过去，住了人家的“房”，就帮人家的忙。她绕围子一周，没发现什么，鸭子也安静了。原来是一场虚惊。回到窝棚，实在太疲倦了，她倒下便睡，很快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茶英听见翻被子的声音，还觉得有人在扯她的**。她一下子惊醒了，发现下身已经脱光，她吓得大喊大叫：

“来人哪！来人哪！有强盗啊！有强盗啊……”

“叫什么？再叫，就打死你！”

她听清了，是鸭仔客的声音。从外面射进来的灯光中，茶英看清了鸭仔客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他衣服已经脱得精光，压在茶英身上。茶英把两条腿**夹住，鸭仔客火了，他狠狠地搧了她一巴掌，搧得茶英眼冒金星。茶英也顾不得了，拼死也要保卫自己的贞操！茶英翻过身去，脸朝下，鸭仔客又扳过来，茶英又翻过去，鸭仔客又扳过来，扳过来，翻过去，双方都累得气喘吁吁。一个成年女子，不是轻而易举可以征服的。趁着鸭仔客喘气的机会，茶英挣扎着坐起来，她拼命地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

黑夜里静悄悄的，一点回声也没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鸭仔客缓过气来，又把茶英重新按倒。此时，茶英顾不得害羞了，她伸过手去，想抓鸭仔客的脸，鸭仔客拼命躲闪。搏斗了好久好久，女人毕竟是女人，茶英终于累得筋疲力尽了，鸭仔客终于得逞了！他的动作那样粗暴，初次作爱的茶英，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疼。可是她连喊一声“哎哟”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鸭仔客才爬起来。**都没有穿，就跑出窝棚，发疯似地喊：

“刁师傅，刁师傅，哈哈哈，我又开了一个‘包’了！又开了一个‘包’了……”

茶英是第一次，鸭仔客可不是第一次。他识得货！回到窝棚，他抱住茶英，亲了个没完没了，摸了个没完没了。钢针似的胡碴子，扎得茶英火辣辣的疼。铁钳似的大手，搂得茶英直喊娘。他的兽性发泄够了，倒头便睡，一会儿就发出杀猪般的鼾声。

茶英嘤嘤地哭，她悲痛欲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贞操，会突然之间，被这只狼心狗肺的鸭仔客夺去！这次从赣南出来，原本是来找未婚夫王建刚的。现在贞操失去了，别说没找到，就是找到了，又有何面目见他？什么爱情啊，什么幸福啊，一夜之间统通成了泡影！完了！一切都完了！想到此，茶英脑子里**。她恨不得一刀宰了鸭仔客。看见他正在酣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穿好**，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出窝棚，找到菜刀。不知为何，双手颤抖得不听使唤。她忽然想到，一刀下去，“咔嚓”一声，一个鲜活的人，转眼间就见了阎王！那种鲜血淋漓的场景，真是惨不忍睹！茶英虽然当过游击队的交通员，也不过是干些送米送盐送情报的事，要说真刀真枪跟敌人斗，她从来没有过！几次和敌人狭路相逢，都是在战友的掩护下，才死里逃生。现在要亲手杀一个人，她不忍心，也没有那份胆量。茶英放下菜刀，回到窝棚，伤心得泪如雨下。记忆的车轮，又把她带入往昔的岁月。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