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理想靠边站

宿舍里，六张铁床分两边靠墙摆放，上下12个床位，就只安排了李玉荣，林丹丹，付雪英，张凤，王月瑶五个人住。在学校里五人就希望能独占一间宿舍，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大家反而不自在起来。12个床位住5个人，让大家感到心里有些空，也稍显得有些寂寞。所幸的是有四个空**都有以前住过的室友留下的席子，还有没带走的盆、桶、扫把、衣架等，这对于姐妹们目前的窘境来说，也算是意外惊喜了。

大家简单地把寝室打扫一下，分别在楼层的公共浴室简单梳洗过后和衣而卧。五人中只有雪英带了被子，丹丹有一床毛巾被。于是玉荣，丹丹，月瑶三个人挤在一张单人铺上；张凤身上来了那事儿，和雪英共用一条被子。折腾了一天，大家虽然累得筋疲力尽，可怎么也睡不着。零晨过后，外面竟然唏唏沥沥下起雨来，寝室的温度一下子又降了，大家挤在一起虽说偶尔身上有点温度，可因为身下没有垫被，怎么也睡不热。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想说话，都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只希望长夜快些结束，明天快些到来……

“铃-铃-铃-铃-铃……”一串铃声响起，把刚刚合眼的姐妹从朦朦胧胧中叫醒了。

“快起来了！上课要迟到了！”林丹丹一下从**跳起来，着急地叫着其它的人。

这丫头大概还没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吧，还以为自己在学校里呢。

“别叫了！我们现在不在学校！这里是东豚玩具厂！”玉荣被铃声催醒本就不高兴了，丹丹这么一跳一叫，更让她气急。

“哎呀，别吵了，再躺会儿吧！”张凤闭着眼懒洋洋地呢喃着。

许是这两天来那事有点贫血，加上昨天太累，晚上又睡得不好，张凤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我的妈呀！”

又一阵女高音，把姐妹们彻底地惊醒。

“怎么回事！”

“叫魂啊！”

姐妹们一边嚷嚷着，一边怨声载道地都朝雪英这边看来。

“我的被子！”雪英一边苦着脸念叨，一边指着张凤屁股那边。

大家顺着雪英手指的地方一看，原来昨晚张凤的月经来的太多，不但自已的**上染了经血，连雪英的被子也被染脏了。

“怎么办啊？我帮你洗洗吧！”张凤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内疚。

“现在洗了睡觉盖什么啊！”

“看这天气洗了也干不了！”

“哎呀，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啊！”

听着姐妹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张凤愈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鼻子有点酸酸的。

“凤儿！你先去把自己收拾一下，换条**吧！”雪英毕竟是五姐妹中年纪最大的，关键时刻虽然心疼被子，但还是记得照顾比自己小的姐妹们。

张凤感激地抱了一下雪英，此时所有的话语对她来说，都显得有些多余，只此轻轻一抱，彼此之间又多了一份温暖。

等五人梳洗完毕，已经7点50分了，早餐时间已经赶不上了。先前宿舍楼里全是来来回回，踢踢踏踏急促的脚步声，这会竟然听不到了。8点钟要赶到人事部集合，五个人便匆匆忙忙地朝人事部方向跑去。

从宿舍到人事部的地方要绕过一个足球场，从人事部到车间要经过一个大操场。

五人赶到人事部的时候，除了保安，里面一个人没有。倒是操场上整齐地排满了人。保安告诉她们，每天早上6点45分就要起床，7点15分开始排队打上班卡，7点45分要在操场集合由人事部开早会，清点各部门出勤人数。之后，工人再排队回各部门车间。

其实这些程序，昨天人事主管有跟她们交待，只怪当时大家谁也没用心听，心想作息时间跟学校差不多的。出早操、吃早餐、上课，如些而已，只是这多了排队打卡一项，就要牺牲掉至少20分钟的睡懒觉时间，让大家对时间概念又有了新的认识。

8点10分左右人事部的人回来了，除了主管还有两个女的，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另一个爆炸式长发。人事主管吩咐那两个女的把五人带到昨天办手续的小培训室，叫大家先等一会，接着短发女给每人发了《东豚厂员工手则》、《安全作业须知》让大家看。

透过培训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人事主管正拿分机，逐个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前来领人。

“有什么不懂的你们现在可以提出来！”短发女很亲切地对大家说。

“我想请问一下，我们现在进厂，到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工资？”一阵沉默过后，雪英壮着胆子问。

“元月25号左右吧！”短发女答到。

“怎么那么久啊！”玉荣有点不满。

“我们都是这样的啊，有的厂押三个月呢，我们这里还算好的呀！”爆炸头接过玉荣的话。

“好像罚款蛮重的哦！”月瑶说。

“还好吧，一般厂都是这样，对员工是个约束嘛，你不迟到早退，不打架闹事都不会罚款的。一般女孩子都不会罚什么款的！”爆炸头接着说。

“其实你们几个还是很有运气的，这次分的都是好部门，我们的基层管理都是直接从车间提拔的。我看你们几个分的差一点是王月瑶吧？……其实也不错了，冲压部全是男工，只有你一个是女孩子，到时候那些男孩子巴不得都抢着帮你做事呢。……而且他们部门文员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到时你就有机会了，因为文员都是在本部门女孩子中提的。……”短发女耐心地帮大家分析着。

“有这么好吗！”月瑶跟其她几个对视了一下，对这份工作开始有了一点希望。

“当然了！你们中有两个分在车缝部的也不错，车缝部平时都招熟手的，加班也多，工资是底薪加计件的，一般员工一个月可以拿五、六百块呢，有的人还拿过900多呢！”短发女继续为大家介绍。

听到这里，付雪英和张凤不禁喜形于色。这年代，缺的就是一个“钱”字。有了钱，雪英的妈妈可以看病，不用再辛苦劳作；弟弟的学费也有了着落。

有了钱，张凤的爸妈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自家菜地摘菜，再到冰冷的河里洗干净，乘天亮挑到镇上去卖。每当看到天未亮，爸妈拿着手电筒在漆黑的菜地里穿来穿去，张凤就一阵心酸。要知道，张凤的这三年中专，都是爸妈这些年用菜一担一担换回来的。

雪英和张凤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拿到工资后就寄回家里去。

“文控部是做什么的啊！”玉荣对自己的工作不太了解。

“就是处理文件的收发，影印，传递，整理，归档，销毁等方面的工作。到时会有人教你怎么做的，因为每种文件的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爆炸头微笑着解释。

“会计部的工作就需要很细心了，林丹丹现在刚进去，可能会做一些工资计算方面的工作，……工资一旦算错了，有的工人会闹事人的！……呵呵！毕竟是人家的血汗钱嘛，所以一定要很认真！”爆炸头转向林丹丹很认真地说。

“会计部的人都是本地人，进来都是要担保的，林丹丹！你的情况还是比较特殊，所以一定要努力哦！”短发女补充着。

“哇噻！都是靓妹啊！”

短发女话音刚落，进来两男两女，个个笑逐颜开，手里各自拿着姐妹几个的简历表。

“王月瑶，认识一下，这是你们冲压部的老大杨小建。”短发女指着刚发出一声惊呼的男人对月瑶说。

“欢迎欢迎！”杨小建含笑对月瑶点了点头，就没再看月瑶，而是低头去看月瑶的简历表。月瑶倒是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老大，穿着朴素，年龄三十出头，看面相应该还算是比较和善的。以后的命运说不定就掌握在这个人手上，所以还是最好不要得罪他。

接着，那个比较帅气的男人点了付雪英和张凤的名，就领她们去部门报到了。玉荣和丹丹也分别被进来的两个女的带走了。

月瑶跟着杨小建往车间去时，偷偷瞟了一眼杨小建的工作证，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冲压部主管”。“老大”这种称呼，月瑶在港产警匪片里听过，一般是对黑社会头目的称呼，如今用在这车间主管身上，月瑶觉得有些新鲜。

“天气有点凉哦！穿得这么少，小心感冒啊！”杨小建见月瑶穿得较单薄，关心地提醒着。

“没事的！谢谢！”月瑶口中答道，心中对老大不免有了敬意。

“刚从学校出来吧！”

“是的。”

“在学校里面好啊，学生都很单纯的，把什么都想得很美好。外面其实很现实很残酷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你有能力你就上，没能力就要不怕吃苦，靠力气生存。……在车间，尽量少说话多做事，不然，得罪了人被别人整了都不知道……”

杨小建将车间生存之道向月瑶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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