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华蓦然停下脚步，缓缓的转过身子一看，身后两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骑着自行车“嗖嗖”窜来，眼看着带头的那辆自行车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了，张振华刚想躲开，却见这个骑车的孩子两只手突的抓紧车闸，“兹兹……”自行车来了个大幅度的漂移，直接横在了张振华身前，车轱辘碾起的雪溅了张振华一身一脸。

天色更黑，温度变的有些异常起来，此刻竟然有些升温的趋势，张振华知道，这是暴风雪来临前的征兆。

“你们找我吗？”张振华将书包取下来，提在了手中，这两个孩子他并不认识，以为是认错人了，便转身就要走，再晚一些要是赶上大雪，那就遭罪了。

这个带头的孩子皱了皱眉，轻蔑的看了一眼张振华，“哼”了一声，问道：“你就叫张振华？”

“啊？”张振华一愣：“你认识我？”

这个孩子看了后面那个孩子一眼，两个人点了点头，先前问话的孩子忽然跳下车，任由自行车倒在了雪地里，后面的那个孩子随后跟上。

到了张振华跟前，先前问话的孩子默默的打量了张振华一阵，张振华同时也在看着他，这个孩子比自己高出一个头，长的挺结实的，嘴角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

“啪——”先前问话的孩子忽然一声不吭的给了张振华一个响亮的耳光，顿时把张振华打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手里的书包也不由自主的脱手掉到了雪地上。他捂着有些红肿的左脸，气愤的瞪着对面的孩子，怒道：“你为什么打我？”

“打你？”这个孩子皮笑肉不笑的和身后的孩子说道：“他说我打他！”

身后的那个孩子一咧嘴，扭了扭脖子说：“孙强，你别打人家啊！你看他都快哭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棉手套缓缓的脱了下来，走向张振华。

被叫做孙强的孩子不耐烦的说道：“二宝，下手可**啊！这小子说不定过几天得去参加那什么比赛呢，要是打坏了咱们跟老师可不好交代。”

二宝摆摆手，走到了张振华跟前，张振华刚挨了一耳光，心中百感交集，莫大的委屈使他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小子，”二宝将带着温度的手放在了张振华的右脸上，问道：“上几天，程东往女厕所扔石头的事，是你告诉教导主任的吧？”

张振华立刻想起了三天前的一个片段——

提着**，匆匆的跑向厕所，张振华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跑的这么快，刚到厕所门口，就看到好像有几个学生在门口哈哈笑着，并且比比画画的说着什么，张振华没时间去想发生了什么事情，急需要解决的他，一头扎进了厕所，等到他解决完，才看到厕所墙角有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学生，翘着脚，手里捧着一块巴掌大的小石头，嘿嘿笑着盯着对面的墙，张振华知道，墙的那面就是女厕所，不由得奇怪，这个家伙要干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程东！你倒是扔啊！”

“嘿嘿，一到真章的时候，你就完犊子了吧！”

周围围观的几个学生开始起哄，手里拿着石头的程东一咬牙，手臂一扬，那块小石头在空中演绎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落在了女厕所里，片刻的寂静，蓦然，教导主任的凄惨的吼声传来！

刹那间，众学生跑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张振华，于是，他被捕了。

在教导处，经过教导主任这个中年女人的反复开导，张振华一咬牙，一跺脚，把程东招了出来。

张振华看着面前的二宝，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是我告诉的，本来就是他做的，老师说过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没等他说完，忽然间头发被二宝抓住，腹部受到重击，剧痛使他猛烈的弯下了腰，二宝踹了他一脚，眉一扬：“你挺能啊！还学会打小报告了！啊！”说着话，“啪！”又扇了张振华一个耳光。

“咳咳……”张振华被打的头晕眼花，人中部位有些**，“滴答……滴答……”他垂着头，清晰的看到一滴一滴的血液落到了洁白的雪地上，白里透红，如此凄艳的美丽。

他**的握住拳头，眼睛已经充血过多而变得鲜红，愤怒！怒火在这一刻已经将自己燃烧了，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屈辱，这是年幼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无比的屈辱！

指甲深深的嵌进手心，刺骨的痛意令他几欲**，缓缓的抬起头，一双充满怒火的目光狠狠的盯着二宝，二宝一看他的目光，不由得一怔，心里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太可怕了！

“怎么，你还想还手？”虽然被他的目光吓住了一小会，但是二宝很快反应了过来，抓着他头发的手用力一拉，张振华闷哼一声，直接被拽倒，仰面趴在了雪地里，刺骨的冰冷立刻将自己的脸部包围，每根神经好像都被冻的瑟瑟发抖。眼角、鼻子、嘴里都灌满了雪，混合着泪水，在雪地中生根发芽。

将张振华弄倒，二宝松开手，站起身朝着他的腰部踹了一脚，骂道：“擦！看你再告状！再告状我就整死你！”

孙强也参与进来，两个人开始踢起趴在雪地里的张振华，张振华将手深深的扎进雪里，任凭拳打脚踢，任凭泪水飘落，任凭冻的颤抖，却始终没有吭一声，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他多么想爬起来和这两个学生打一架，只是……

天已经黑的厉害，但是在遍地白雪的映衬下，却依稀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躯，静静的趴在雪地里，空中一直洒落的雪花，已经将他几乎埋上了一半。

萧瑟的寒风，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呼啸着、咆哮着，漫天遍地，苍茫无垠。

远处的几垛玉米秸柴火，早已经披上了厚厚的雪衣，几只为了生计而奔波的野鸟，在柴火下拼命的挣扎着、寻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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