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端午,黔中腹地雨水充沛,不用担心稻田干旱,老爷子唐景中趁农闲之际整肃马帮,养精蓄锐,打算去一趟云南省南宁府换点食盐。以往年头,途径安顺府,便有官道送盐。自从云南和广西闹革命之后,匪患四起,帮派林立,江湖上好多盐帮、马帮不敢走马路,怕遭遇土匪。
惊蛰时候,老爷子去过一趟安顺府,一两银子一两盐,买卖做得很是顺心。老二唐正学在国立安顺学堂念书,来信说因为匪患闹得凶,安顺城里有钱人也吃不上盐。
老爷子回信说准备走一趟云南换盐,正学收悉,赶紧从安顺学堂赶回白果树。得到家门,就冲老爷子大声嚷道:“爷!到处乱哄哄的,土族人和土族人打、土匪又闹事,汉人又革命,锅里没盐又不会死人,这个时候走云南,危险”!
“你来的时候,看没看到白果树下那些粗脖子的娃娃,和烧香磕头的老乡?”老爷子问道。
“看到了!他们拜古树作菩萨,倒也是好事,这样顺从天命,免得情绪变坏和土匪勾结造反!”唐正学并不是很懂得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再有几天没得盐吃,我都会起来造反!”老爷子皱起眉说出此言。
正学最后和老爷子达成一致意向。在残阳如血的黄昏,老爷子带领马帮的二十几号兄弟浩浩荡荡出发了。
这可是第一次出马走云南!老三唐正谦跟着老爷子走了两天马路,绕道过了盘县,盘县正是云贵交界地,过了盘县就到了云南。爷孙两人走到三岔口,正谦一眼瞧见地界,道,“将军箭!爷,您看,上面好像说要出贵州地界啦”!
“嗯!大家注意点!走这条线可以借道富源府、沾益,再穿插到南宁府,我也不熟悉这一带地方,有哪些土族人也不是太清楚,大家的脾气习惯不一样,看到土族人要客气,不准哪个惹事!”老爷子知道土族人虽凶悍但是颇讲义气。
随行十多个马帮弟兄听说要到云南省了,个个打起精神。只有柴子豪弯起二指吹个呼哨:“嘘-吁-嘘……唐叔,过一个山头您就讲一遍,过一个山头您又讲一遍,耳朵听起茧子了,您讲的哪个不晓得嘛!”
“是,你晓得,你晓得个屁!前年我们走马都匀府,你三叔柴家青路上见几个苗子妹儿生得标致,就像你刚才那个鬼样子,吹着口哨,瞪着几个苗子妹儿眼珠子快落出来了,结果呢?苗寨的青壮拿起锄头扁担围着我们马帮就干,货物倒是没被抢,直接把你三叔的腿打断才罢手!”
“嗨!”柴子豪憨笑道:“我三叔啊?不好说他!谁不知他的德行?还好只是断了脚,命根没断,这会儿恐怕又在草屋里头唱山歌逗刘寡妇咯!”
“哈哈!哈哈!”大家都被柴子豪逗笑得前俯后仰,只有刘勇勇一个人笑不出来。刘勇勇脸色没有任何表情,寡妇家门是非少不了,还能咋说。即使刘李氏一再给儿子讲,以前他老头是多么的厉害,人死灯灭,现在人家拿刘李氏不当寡妇看,有个屁用。
唐正谦看出刘勇勇的样子不舒服,对着柴子豪说:“子豪哥,开玩笑也不要过分,刘姨妈好歹是小勇他老妈!不要乱开玩笑咯!”
“咦?开玩笑?他还敢来咬我蛋吃?”
马帮弟兄吴德高接过话茬:“他不敢!刘寡妇倒是巴不得哟!”
“哈哈!哈哈!”笑声和马铃铛混杂着,在山涧搅成一团。
其实也不是马帮兄弟爱拿刘寡妇取笑,只是白果树这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出美人儿,方圆十里都知道刘寡妇虽做**,为人母,但身段苗条,粉面含春,无论天晴下雨,一张可人脸总是桃红安安,仿佛用手轻轻一捏就能捏出水来。结了婚还跟没过门的苗子妹儿一样,哪个见了不心动嘛。
当然,柴子豪、吴德高敢开这样的玩笑也是有原因的,柴子豪给刘寡妇担过多少水没捞到半点油水,他心里有怨气,刘勇勇清楚得很。至于吴德高,就更惨了,本以为刘寡妇丧夫一年,独守空床,即使心里不急,也容易误入“歧途”,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打刘寡妇的歪主意,竟被村长碰见,差点没被村长穴了小家伙敲锣打鼓满村游街示众。后来是跪着跟刘寡妇求情,刘寡妇在最后关头饶了吴德高,吴德高也因此失去了一头牛的巨大代价。至此吴德高怀恨在心,同时,也怀疑村长和刘寡妇有些牵连,他脑海只要闪现出村长从刘寡妇家出来时那副惬意的模样,就觉得他们肯定做了那门子快活的勾当,于是下了决心要找出其中的关系,狠狠地报上一仇。柴子豪、吴德高两个老龄单身汉,一路上提到刘寡妇就又痛又痒,又恨又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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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道不平遇匪患』
唐正谦不是~和老爷子走马江湖,不过也没出行几次,算不得江湖中人,老爷子是黄泥埋半截的老者了,走马路还是而立之年才有的念头。过河渡~桥,走马踩马路,结~各族人士,懂好几种土话,一~好武艺,老爷子~板依然~朗得很。老爷子很是得意,~捣胡须,往事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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