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上）

一进门。便看到花厅地正上方悬着块檀木匾额。上书‘诗书传家，孝悌为本’八个古拙有力地大字。匾额下地墙壁装修典雅。浮刻着行书雕写北宋汪洙的《神童诗》。是其后面的两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股书卷之气油然而生。就连那门也是用檀木制作的，门框的窗棂上还嵌着黑色的大理石为装饰的框边，处处都显示着莫家财大气粗的显赫门第。

一张八仙桌立在对联与古诗之前。桌上端正供着孔圣人地神位。桌边右首坐着个头圆顶帽。身套红色小马褂，内穿蓝紫色的长衫。三缕白胡长须。面目和蔼的白发老者。看年纪应该是难过七旬了，目光如炬，脸色微红，想必身子骨还是挺硬朗的那种。

莫然对其他人倒是不记得起来（暂时不记得），但眼前这位就很是熟悉。他就是莫家庄的东家，莫天，人称莫太公是也。

莫太公看了一眼莫然，看见他有些微微发抖。料到这夜深起风，着了寒。忙叫唤他进来。

莫然道了声“知道了”，手略一抬起裙摆，一脚踏进了门槛。他的动作做的很到位，那一尺多高的门槛，一下子就越了过去。

莫太公见莫然待坐一定后，大声唤来一个丫鬟。

“你去叫厨子把预先放在锅里面的桂圆莲子羹再热一热，八成热就行，热好了马上送来给小少爷。”

那丫鬟点了点头，径自下去了。

莫然从没吃过什么莲子羹，这名儿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听上去就是一般人吃不到的好东西，莫然此时所有的欲望都换成食欲。自己凭白无故的穿越了，这思绪的纷纷扰扰，让他很纠结，现在权衡一下还是值得，没脸福，咱还有口福嘛！

莫太公见他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啊！还是跟小时候的一样，最喜欢吃这莲子羹，想当年你娘的莲子羹——”说道此处，莫太公眉头微皱。想起了什么，改口续道：“最近身子还可以吧？对了！鬼夫子大夫说了些什么吗？”

莫然端坐在椅子上，见他问话了。当下也不惊慌。笑道：“孙子我去的时候，很不巧，鬼夫子大夫刚出远门去了，这药方子是他的徒弟开的。”

莫太公听了，神情有些紧张。道：“他徒弟？”

莫然解释道：“就是我在观月私塾的同窗，今年三月乡试的时候，他的了第二名，我不是跟你提起过他么？”

莫太公听罢，枉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笑道：“是他啊！这个我当然知道，听说他是我们献县数一数二的神童，有过目不忘之能。”

一旁的刘管家听了，大拍马屁道：“老爷，您这话可就是虚了，真正的神童不是少爷么？要不他怎么会只捞了个第二。”

莫太公叹了口气，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纪晓岚这孩子我看不是池中之物，料这小小的乡试也只是考试中的基础而已，真正的殿试才能看得出谁是狗熊，谁是英雄的时候。”

刘管家听罢，忙继续把话头一接。“我说呢，这纪晓岚怎么只得了第二，原来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老爷高见啊！”

莫然看在眼里，心里面对刘管家这溜须拍马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要是这人回到300年后的现代，放在推销领域，可以和美国的赫尔曼?比达尔（有名的推销员）媲美了。

莫太公也觉的他说的太过了，摆了摆手。“时辰也不早了，你跟着走这一趟也累了，我也叫下人装备了莲子羹，待会就送去你的房门去。”

刘管家在莫家呆了三十年，深知莫太公的秉性。他要是赶你走，就一句话。当下，他忙着拘了一个礼。笑吟吟的走了。

“哎！这人啊，还是那么的会拍马屁。”莫太公嘀咕了一句。

莫然看在眼里，觉得刘管家这话句里面是有些俗，但人还是很善良的。这人可不可貌相，莫然在社区的交际里面就深知这个道理。那些西服革履的很多都是上班族，而那些穿的和随意的，八成就是有钱的企业老板。莫然从刘管家的话语中，多少明白了为人处世中的“圆滑”二字的含义。

“爷爷，刘管家不也是想着我们莫家么，你也别怪他了，他那身子骨，这一来一回的，省不了被磕着和碰着，换做谁这也不是好干的差事。”莫然笑道。

莫太公了他这番话，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跃然脸上，眉目间闪出了一丝迷惑。

莫然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表情了。估计又是今天的你非常的反常什么的话来。

果然！

莫太公思量了片刻，抬起头来，呵呵一笑。道：“看来我莫太公的孙子终于懂事了，会懂得体贴人了。”

莫然脸色微微一红。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位名义上是自己爷爷，却没有的半点感情的老者。给他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他打小便是一个孤儿，对家庭的温暖渴望已久。此番能听到别人真真正正的关怀自己，心里面有着一种道不出名儿来的苦涩。

“瞧您说的，爷爷，我都十四岁了，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是不？”莫然好气的笑道。

莫太公笑了，笑的很开心。自从莫然的母亲死后，他就很少笑。平日里他都是板着一副脸，处理庄上大大小小的事宜。莫家庄四十六个佃户，三个当铺，四个钱庄，五个粮仓。而且在两年来，他凭着自己家族的威势，揽下了西北军马贩卖的生意。这上上下下的事件都是他一手打理的。辛苦劳顿不说，偏偏唯一的一个孙子，又得了一个怪病。时不时的咳嗽，感冒，发热。这一切都让他操碎了心，莫然打那件事后，就变得沉闷寡言，郁郁不乐。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此番见莫然说出这番话来，悲喜交集之下，竟哭出声来。

莫然虽然和这位莫太公没什么实际的感情，但看见他一脸横秋的哭相。不由的心里面很是酸涩，莫然打小是孤儿，但见亲情二字的珍贵。当下自己也泛起了一丝眼泪来。

莫太公苦笑了一阵，这时刚才的丫鬟把莲子羹端了上来。在门外轻哼了一声“老爷，东西热好了”

莫太公忙的试了试眼泪，毕竟他是东家，是这一家之主。终不该让下人看到自己的一脸的窘态，换上了庄重的语调。

“放那吧！”

“爷爷，这夜色也深了，孙子我也不打算在打扰您的休息了，再说我自个也累了。”莫然说的是真心话，刚才差点就在轿子里面睡着了。

莫太公点了点头，浅笑道：“这也好，等你什么时候身子康复了，我们爷俩在接着聊。嗯，小翠，把东西送到少爷的厢房去吧。”

“那我走了，爷爷您要保重身子。”莫然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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