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搬家
天笑和叶子搬出四合院,高健的心里不是滋味。
高健的目的是要他们低头,捍卫自己在这个家庭的权威,并不是真的要撵他们出门。但话已经出口,覆水难收了。她不准丈夫高贵出门送,也不准他去阻拦,反锁了房门,拉上了窗帘。她发狠要给叶子立个规矩,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是这个家庭的主宰,容不得叶子进门就犯刁造反。
高健出门到院坝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天笑和叶子的影子,唯有墙脚石缝里的蛐蛐在嘶声竭力,狂躁乱蹦,不时落在井边宽阔的葡萄叶上,像密集的小雨点打在上面发出啵啵的声音。
高贵端了一张胶凳子扶妻子坐下,不停地在旁边安慰说,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见妻子抬头烦了他一眼,月光下妻子眼中泛着泪花,他嘎然而止,默默地给她揉着双肩。
竹筒巷的房子是七十年代军工科研单位的单身宿舍,军转民后出卖给了个人。像重庆腋下的一块补丁,车辆进不去,正濒临拆迁改造,租金便宜。墙体是灰砂砖没有装饰,一溜的灰白色色调。多年积淀了空气中的尘土,白色已被覆盖显得灰暗,灰得有些陈旧。墙上标语的红油漆脱落模糊,但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字样依稀可见。
天笑叶子租的房子在二楼,一室一厅一卫,阳台是厨房。楼下是一个凹凸不平的坝子,长着一棵歪脖子黄桷树。雨季时节,坝子积水东一凼西一凼,人要绕来绕去地走。夏天则是一凼一凼咧着口子的淤泥,人还是扭着八字地走。出四合院右行穿过一巷道,爬一坡石梯,过了宽阔的公路拐进竹筒巷二十米便是。
住在竹筒巷,高天笑的压力并没有缓解,只是耳朵里少了些父母的唠叨。偶尔打扰他的只有夏伊和石磊。
西政毕业后,叶子、夏伊不愿意回吉林和山东的老家,决定留重庆,在茂密的水泥森林里跟高天笑和石磊筑巢比翼。所以上大学的时候高天笑和石磊都是一个人,毕业回家却成了一双。不,高天笑是一点二五双,叶子肚子里还藏了个半成品。
邻家的儿子和天笑一般大,孙子已经可以喊奶奶了。为此高健坚持叶子把孩子生下来,她还去算了一卦,卦象说此子有帝王之兆。叶子却撇了撇嘴,心想,怪不得天笑愚昧怪异,是祖传。要是你家大孙子能够见阳光,恐怕该上幼儿园了。她又悄悄去医院,做掉了。高健心里不痛快,背地里骂叶子是扫把星,杀了她可能当皇帝的孙子。
为了叶子的工作,高天笑像只无头苍蝇到处碰壁,眼睛鼻子愁到了一堆。偶尔,他心里也曾冒出过悔意,后悔先前感情太冲动,不该过早和叶子在西政的假山偷尝了禁果。
石磊埋怨天笑脑残,为了叶子这棵狗尾巴草,居然甘愿抛弃整个森林。这也罢了,如今焦头烂额,不值。
高天笑反击说,抽卵不认人,不是我的风格!
看着夏伊屁颠屁颠地乐,叶子嗤之以鼻,心想当年我不拒绝石磊,如今检察官的位置就是我的,知道不?妈的,连个谢谢也没有。也只怪当年叶子手臭,运气霉,因为形式上起码是公平的。她觉得自己是吃了个哑巴亏。
夏伊叶子在西政是贴心豆瓣,石磊天笑同穿一条裤衩,当初四人搅和在一块,整天疯扯扯的,各种感情混杂,朦朦胧胧。后来爱情逐渐强大逼迫他们选择,于是就有了边界纠纷。吃醋、赌气不管用的时候,战争的烟雾悄然升起,越来越浓。出乎意料的是战争的主角是叶子和夏伊,石磊和天笑却成了她们瓜分的战利品。
西政的灯光球场。皓月高挂。万籁俱寂。没有一丝风。
夏伊和叶子分别从球场的两端走向中央,赤脚扎带像八段摔跤手的装束,川外打望夜归的男生赶捷径爬墙进了校园,恰好看到了两朵校花在明亮亮的月光下血腥撕咬。
夏伊和叶子,越走越近,双方站住,对峙着,仿佛都在积蓄能量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双方面目严肃,盘腿坐下。叶子掏出一个写着高天笑一个写着石磊的纸团,丢到中间。两个人深深呼吸,闭上眼睛,颤抖着伸出了右手。叶子猛地抓到了一个纸团,睁眼打开,赫然写着三个字,高天笑。
叶子问夏伊,你服不服?
夏伊学着重庆话,说,卵大卵细,各人的福气。老子愿赌服输。
叶子和夏伊以抓阄的方式给爱情划了个界,定了纷止了争。
12定数
几年来,石头也被捂热了,叶子对天笑死心塌地。她呆在竹筒巷,整天懒怠出门,也不在天笑面前言及工作的事,洗衣煮饭,傍晚凭窗看着天笑耷拉脑袋走进竹筒巷口,便轻松地哼起韩语小调,候着开门说一句,辛苦了,递上一杯浓浓的绿茶。天笑便觉春暖花开,美滋滋的。白天找工作遭受的白眼、羞辱、委屈瞬间被叶子粉碎,心里顿时涨潮,白浪滔天。他情不自禁地亲吻一下叶子,然后才躺在沙发上,放松一天的疲劳,听着叶子在厨房叮叮当当。
终于,高天笑灰心丧气了,无法解决自己女人的工作,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关掉电话把自己禁闭在屋子里,落下全部窗帘,躲在黑色里唉声叹气,心里总想着那藏着童年快乐的四合院以及院里那株枝繁叶茂可以荡秋千的老葡萄藤,想着父母的含辛茹苦,越发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像一架无聊的造粪机器,白白浪费粮食和阳光雨露。
天笑电话关机,石磊和夏伊无法联系,只好找到竹筒巷。他们顺风顺水,并没有忘记天笑和叶子。今天周末他们休息,专程过来看看。
石磊推开门,屋子里突然跳进一缕阳光,天笑的心紧缩了一下,仿佛从黑的夹层中震落在玻璃上的蚕豆,哒哒直蹦。叶子方才出门到街口去买些作料,门虚掩着。天笑以为是叶子回来了,转身躲过强烈的光线,不料屁股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天笑翻身坐起,眯着眼睛才看清楚是石磊和夏伊。他心里骂了一句狗男女,来看我笑话了不是,嘴上却呵呵傻笑。他站起来准备去给石磊夏伊倒杯水,却被石磊扯住了右手。夏伊摇摇手中的矿泉水,示意天笑坐下不用张罗。
天笑急忙穿好衣服,拉开窗帘**了埋在窗下的美的空调,空调白色机体有些泛黄,象牙黄,出风口的部件破损被一团卫生纸撑着,启动起来发出嘶嘶震动的噪音。
不就为叶子一破工作,至于昏天黑地?石磊责怪天笑。长江又没有盖子,干嘛不跳江?
天笑鼓着眼睛,瞪着石磊。
怎么,不服气?典型一雌性动物,软蛋。
怎么说话呢,你?夏伊打断石磊,转而劝天笑,叶子会饿死?杞人忧天。
总不成真让叶子去摆烟摊吧?其实天笑是想说,总不成让母亲跳井吧,但说不出口。
烟摊西施?有创意。石磊没心没肺地说。
你……天笑气得没有话说,直想扇他一耳光。
摆烟摊轻松干净,不像当屠夫卖猪肉恐怖。夏伊插嘴说,好歹得生存。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想改变也难。石磊劝慰天笑说,这就是命运,得认命。命中有时终会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认命?天笑的心一沉。
石磊拍着天笑的肩膀说,兄弟伙,女人,一半是神一半是鬼,给你**,也给你低谷。
犹如发生了化学反应,石磊的话在天笑耳朵里却变成了,夏伊是神,叶子是鬼。天笑再也忍不住了,冲着石磊大声说,风流债也是债,你狗日的今世不还来世还!
话不投机,石磊接了个电话,说了声有急事,匆匆地走了。夏伊跟着出门喊道,等等我。
天笑为人低调,讨厌石磊到处张扬那点幸福。他不服气,小人得志的嚣张,有什么了不起?夏伊比叶子多份工作而已,皮肤黑得像非洲后裔,摆明她母亲红杏出过国,哪有叶子细嫩养眼?
叶子是小名,大名朴叶,绰号Q,吉林朝鲜族人。胸前一对麋鹿活泼神奇,叫人不敢相信是真的,总疑心做过后天填塞。它宛如双桂堂破山禅师画的老虎眼睛,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总逼视着你,充满邪恶般的骚动和诱惑。石磊说,此奶只应天上有!她刚来西政时,一副圆脸加上一条小辫子,外形酷似字母Q,一副永远没有烦恼的脾气又神似阿Q。石磊这缺德鬼取其形神便送了雅号Q。几年重庆火锅,叶子反倒熬出一种柔媚,柔如水,媚如妖。
但也许是重庆美女太多,叶子找工作点优势也没有,愁煞了高天笑。
求过了最后一个认识的人,破灭了最后一线希望,高天笑下定了决心,决定把去中级法院的机会让给叶子。求人不如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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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错阳差』
13报答决定之后高天笑带着叶子回到了四合院。刚到院门,高天笑大~说,~,叶子的工作~决了,中级法院当法官。~亲高健在厨房里淘黄瓜,没有应~,有些疑惑地问丈夫,突然~儿子就长本事了?找工作可不是买盐巴。高贵说,儿子儿媳被撵出去了还能够回来看望你,该高兴。还不快出去!高健左~拿着黄瓜跨出大门,来到院坝,~出了数年百货公司柜台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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