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晚饭之后的散步是我的习惯,从大学二年级开始一直坚持,既能锻炼身体,又能欣赏夜景、思考人生。有时,我喜欢带上我的短笛,在没有人的地方,吹上几首。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嘛。
天黑了下来,扬州路两旁的霓虹灯开始拼命地闪烁起来,招摇着。一个大店铺里播放着香香的《老鼠爱大米》,引得路边一群男女跟着节奏哼唱着,扭着屁股,跳着动作总是重复的舞蹈,爱情居然和老鼠联系上了,这歌曲真是有点意思。汽车西站旁的**美容院门口,一个打扮得像吊死鬼的一样女人,满脸堆着笑容,在向我频频招手,硕大的**招牌似的颤悠悠地晃着,隐隐约约。
“帅哥,来敲下子背,新来的靓妹子,功夫绝对一流。便宜,五十快。”
就差来拽我了,我赶紧退避三舍。忽然,对面开来一辆车,白花花的一股光刷地过来,我的眼睛一阵昏花,肚子一阵咕噜,酒泛了上来,我不由打了个趔趄,顺手抱住路边的梧桐树,好家伙,差点吐了出来。
惭愧得很,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一个月了,我居然还很不熟悉。我的方位感很不好,在西站转盘旁常常晕头转向,不辨东西。
两位打扮时尚的女子,从我的身边走过,一阵风似的。伴着盈盈笑语,淡淡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真香。忽然,我想起了我的高中同学巧云,想起巧云身上的那股香味。
巧云是个典型的水乡妹子,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她虽然皮肤不很白,其它方面简直无可挑剔:扎着一对又长又粗的辫子,五官小巧,身材颀长而匀称,丰满浑圆,就像水乡兴化的罗伙儿鱼。当时,我是班长,她是学习委员,都属是班主任的左膀右臂,“工作”让我们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我当时想,娶老婆就娶巧云这样的。巧云的成绩很好,尤其是英语;我的成绩比巧云略逊一筹(文科拖总分后腿,主要是英语,我的语文还不错)。但和巧云不同的是我还是块搞文艺的好料。
我的文艺才能得益于我的舅舅。舅舅个头不高,长相平平,甚至有些猥琐,但吹得一口好笛,一俊遮百丑。再普通的笛子,舅舅总能变着法子吹出天籁之音。年轻的时候,舅舅生活在三圩镇郊的双生村,庄上好几个姑娘为他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流了血才住手。舅舅坐山观虎斗,最后轻轻松松抱得美人归。我的舅妈就是当年双生村最水灵的妹子,三圩的男人很少有人敢拍着胸脯说做梦没有见过。我的笛子深得我舅舅的真传,在安丰镇上高中时,我的笛子已经吹得有模有样了。不同的是,我比舅舅高大帅气多了。我坚信我也能像我的舅舅一样交上桃花运,因为我发现已经有几个文科班的女生老在我身边转,脸颊微红,两眼放光,和我套近乎,不是问我问题,就是借课堂笔记。她们的目的我一清二楚,说实话,一个我也看不上,我的心里只有巧云。
安丰中学有个传统,每年元旦,都在镇影剧院举行文艺汇演,雷打不动。各班之间自然争着比着,谁也不想做落后分子。高三时,我终于有机会登台亮相。记得我当时表演的是笛子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笛声抑扬顿挫,高低错落,叠音、滑音的处理都恰到好处。当时的我,真的是年轻气盛,这么高难度的曲子竟然一气呵成。全场震惊,掌声持续不断。我发现台下的巧云,也在拼命地鼓掌。人群中,巧云穿着天蓝色的羽绒服,很是醒目。
下台以后,我把巧云喊到没人的地方,递给巧云一个纸条,赶紧扭头跑开了。从此,我们就开始早恋了。
我承认,那时我们有些**,“恋”成瘾了,成天想的就是设计暗号,更换见面地点、避开众人耳目,然后是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感情在上升的同时成绩却每况愈下,这瞒不了明察秋毫的班主任朱国生老师。那天,他正给我们教柳永的《雨霖铃》,在介绍作者生平的时候,故意乜了我和巧云一眼,陡然提高了他那有点嘶哑的男中音:
“柳永玩世不恭,皇上让他‘且去填词’,有些同学如果不用功,心有旁骛,将来……呵呵呵,也只能‘且去种田’、‘且去修地球’、‘且去卖熏烧’……”老班的话引来了全班哄堂大笑,几个和我有意见的同学居然鼓起了掌,目光刷刷地扫着我。
没有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老班施出借题发挥的阴招,羞得我满脸发热发烫,恨不得把头低进裤裆。我真想变成一只小松鼠,钻进课桌抽屉里。
期末考试,我从理科班第一梯队滑到了第二梯队;巧云更惨,学习委员居然考了个倒数。我相信这是安丰中学历史上第一次。在做完寒假补课的动员后,班主任找到我,板着脸,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分开要么收拾书包回家。终于,没有几天,家长发现了;没有几天,巧云转学了。
在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我们相约在中学旁边的小树林里幽会。晚上,很好的月亮。月光如水,清风徐来,一切清雅幽静,这为我们的相会增添了诗情画意,但也为我们的分离营造了悲凉的气氛,此时此刻,我们才真正体会到了《雨霖铃》中“多情自古伤别离”的痛苦。
朦胧的月色中,我分明看到巧云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
“别忘了我,哥。我不后悔!”
巧云脸慢慢贴近了我,突然双手勾住我的脖子,亲着我,身体几乎失去平衡。我本能地配合着,一手挽着巧云的腰肢,一手无师自通地顺着巧云的衣服向上攀爬。我抖抖索索地解开了她的*罩,按住了巧云的******,巧云的******像一对刚出笼的小馒头,**而弹性十足。我小心搓揉着,浑身燥热,被电了一般,心怦怦直跳,我不停地调整着呼吸。我们在上演着现代版的《雨霖铃》——活生生的课本剧。
终于,我在平生第一次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的同时也让父亲平生第一次在三圩镇颜面扫地。三圩人真是见风就是雨,说邹熏烧家的尿泡吃多了,挺能干,把女同学肚子搞大了。我在家躺了一星期,用不吃不喝向父亲抗议。父亲铁青着脸,好几天不说话。母亲则发动了亲友,采用车轮战术,轮番劝说。在强大的**面前,我让步了,发誓痛改前非。没有几天,我终于重返校园,冲刺高考。事后,母亲告诉我,为了让我能返校读书,父亲送出了十斤牛肉,全是上好的腿筋瓜。
我从同学口中得知,巧云在我回家的同时也含着眼泪回家了。她上蟹塘帮她父亲养蟹去了。巧云的爸爸是个养殖专业户,在大纵湖有很大一块面积的水面。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西门桥。远处,万家灯火。幽蓝的天空中,有几只不知名的大鸟在盘旋追逐。清冷的夜风吹在我的脸上,有些凉意。路灯光照耀的天空下,弥漫着腾腾雾气。桥下的驳船不时传来呜呜的喇叭声,伴着几分苍凉和忧伤。站在桥上,我茕茕孑立,顾影自怜。此时的我像是汪洋中的一条小船,又像水中的浮萍,随波逐流,没有方向,孤独而无助。
我是一个漂泊者,一个流浪汉,正在人生的羊肠小道上,踽踽独行。今后我就要一个人在凤城生活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切只能靠自己打拼。也许,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命运。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不管是对是错,开弓没有回头箭,选择了就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我感到,我就像是电影中奔赴刑场的共产党员,壮怀激烈,悲壮慷慨。大学里,班主任老师常常告诫我,要学点真才实学,要有一技之长。可怜的我,意识到了,可还是心怀侥幸。现在,我终于领会到了他的良苦用心。我想到了路遥《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一次次挫折和打击,没有停止他的奋斗和追求。我想,我也应该像他那样,珍惜青春年华,踏实工作。羽翼丰满后,我要自主创业,干出一点名堂来,回报父母,回报家乡。
回到出租房,正好九点。我赶紧洗脚洗脸,上铺睡觉。半个凤城跑下来了,真累。迷迷糊糊之时,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睡眼惺忪,很快,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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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见老乡』
5、原来,是王木匠醉晕晕地带着一帮人~来了。除王木匠外,还有三~二~,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来。木匠~脸酒气,指着这群人:“不好意思,把你的好梦搅了。介绍~,这几个也在凤城打工,全是我们三圩的。”“这是邹熏烧家的公子,大学生,在开泰~班。”王木匠在介绍我的时候明显把“大学生”三个字加了重音。没有~够的凳子,~同胞只好全~坐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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