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初遇情缘

我把白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刘成，刘成笑我也有栽在漂亮女人的这一天。这个浑蛋，他还有心情寻我开心。

这件事的严重性很快就显**来，我的身份证还夹在毕业证书里面，这意味着我已经寸步难行了。后来，果然有我应聘的公司打来电话让我带齐个人资料去上工，有一个公司甚至来电话催过好几次，我的好运刚刚开头就让一个女人给毁了。

回去重新办证是来不及了，看来还得去找那个女人！

我又去那家酒店守候，我走时牢牢记住了那家酒店——福临门大酒店，对我来说它是“祸临门”。

侍应生走来问我要点什么，我说等人。几个小时过去了，几天过去了，有一个侍应生走来说很奇怪，从没见过你这样等人的，我说你没见过的事多了。

他说你这样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狗屁！无非是说我没在你这里消费罢了，好，那你就给我来碗蛋汤。

我坐在酒店里靠一碗蛋汤守株待兔！

终于有一天下午，她的身影在酒店门口晃了一下，她显然也看到了我，脚步迟疑了一下，又匆匆离去，我飞快地追了上去。

“找我有什么事？”

她在街上停下脚步，警惕地望着我。我说没别的意思，只想请你喝茶。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我再一次用诚恳的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她发誓，我是真心请她喝茶！

其实我只想找回被她们盗走的资料。

她的脸上滑过一丝细细的笑容，我想我可能有希望了。

小茶楼里，有着飘渺的音乐在耳边飞来飞去。

她坐在我的对面，低垂着头，她美丽的眼睛一直不曾抬向我，哪怕只望一眼，她心里有愧。我真希望过去只是一场梦，而现在才是梦醒时分！

我没有提那天发生的事，我向她说起了我出门打工的日日夜夜。她亮晶晶的眼里升起了雾水，然后说了一句：“我比你还难呀！我想帮你，可是我做不到。”

我俩的聊天就这样一步步深入下去。

在这里，我不想把她的过去再翻开，我只把它记在心底。有一天你会明白，一生中，更多的时候，你无法选择生活，只有生活选择你！

我突然有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

我说：“今天我们去看海，好吗？”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沙滩上，游人如织。一望无际的大海给了人包容一切的胸怀。看见海，她脸上的愁容渐渐消去。我们去游泳吧！她用脸上快乐的小酒涡醉倒了我。

我们向海的深处游去，没想到她的水性那么好。

你怕吗？

有你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怕！

她的话让我找到了男人的力量。有微微的海浪袭来，我牵着她的手，在浪里起伏。如果这时候，我们即使葬身大海，永不复还，我也不会后悔。

这个不吉利的念头只是一闪之间，我马上告诫自己，要有坚强的生存意念，现在就算出现狂风大浪，我也要牵着她游回去。

天在慢慢地变黑，我们游回沙滩时已经精疲力竭。

她躺在我的怀中，她身上的体香夹杂着海水的腥味充斥着我的每一个嗅觉细胞。她说她想永远这样躺下去。她这是在说梦话，这样的梦很美但永远无法实现。

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了。

我说:你回去怎么办？

她问:你将来怎么办？

最后，我们彼此都只能用沉默来回答那无法预知的未来！

〈十一〉危机四伏

连着几天，她每天清晨都会去我租住的房子找我，陪我聊天、陪我逛街，她说她这段时间没有任务，要好好陪我几天。她快乐的笑容让我忘记了眼前生存的压力和困窘。

刘成说我交了好运。但接着她就人间蒸发，再没有消息。

她叫林雨星，我以为我和她之间的故事就此结束了。

刚走进租房，老板娘就对我说又有电话来找我，她的语气不怎么高兴。

那时电话刚刚兴起，老板娘的电话对外出租，无论打或接，她每分钟都要收五角钱，今天的脸色如此难看，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接到电话的缘故。

有几个打工妹从楼上下来，因为经常见面的原因，她们很大方地朝我戏谑：帅哥，想出去一块耍吗？我哑然一笑。

刘成晚上回来，满脸的严肃和凝重。

在这座城市，我和刘成无话不说，我们是这一路寂寞风尘中互相的精神依赖和寄托。有了彼此的存在，空白的心灵里就有了某种色彩。

今天夜里注定不是一个平常的夜晚。那几个山东人准备停办小报，做白粉生意，巨额的回报诱惑着刘成。贫穷已经让刘成变得**了。我说那可是一条不归路。

刘成低着头**烟，是劣质的“椰树”牌，房间里充满了刺鼻的老叶子烟气味，烟头撒落了一地。我不知道刘成在这件事上陷入有多深，刘成的分析也许有道理，他不能自拔了，即使他不上这条船，那些山东人也不会放过他。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我也陷进了一个漩涡，一个不知深浅、不知大小的漩涡！

刘成把他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有近两百元，还有一件质地很好的天蓝色衬衫。

他笑道：人只有光棍一条时，才敢拿命去赌博！

我阻止不了他。我们俩一夜未眠，临走时，他站在小屋的门边迟疑和徘徊，我知道要走出这最后一步是很艰难的！

他还是咬咬牙扭头走了。目送他渐失的背影，我想，他比我更清楚，他是在走向深渊，走向死亡。

我像疯子一样满海口乱逛。这个时候我迷茫无助，我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回家么？我想雨星，我割舍不了留在海岛上的这段情缘！

林雨星告诉我偷走的公文包她都不知道下落，她只知道每天的任务是什么，她所在的那个圈子组织严密而且手段毒辣。她向我说过很多关于圈子里的事，说那些事时她眼里充满了恐惧。

刘成走后，我孤伶一人呆在房间，无边的黑夜笼罩着我，我所有的心事都挂在了她的身上，我担心她是不是又遭受了所谓老大的欺凌和污辱，或者是受到了帮规的处罚……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女人让我如此牵肠挂肚，是爱情，抑或同情？这样下去我担心自己会不会疯掉。

我要出去放纵自己，我要忘掉一切！

霓虹灯主宰着城市的夜晚，歌厅和舞厅的高音喇叭煽动着燃烧的欲望，袒胸露乳的小姐诱惑着那根脆弱的神经。在一条小巷的发廊里，在一个**已经松弛的少妇身上，我放肆地发泄自己的兽欲——没有**，只有原始的本能……

后来，我走进了一家迪厅，我在震耳欲聋的鼓声和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喝个烂醉。

喝醉了酒就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一路跌跌撞撞，最后在一座桥墩下睡了一夜。

清晨，凉风习习，梦中睁眼，不知酒醒何处。我把还攥在手里的酒瓶远远地扔进河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让过去见鬼吧，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十二〉再遇情缘

我在那个叫“福临门”的大酒店门前又遇到了林雨星！那决不是巧合，我悄悄地寻找她很久了。我跟她开玩笑说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她眨眨眼，突然说：你别做事了，我养你！看着她瘦弱的身躯，我哈哈大笑起来。她显得很认真：你笑什么，我说真的。

“你说真的就是真的吗？”我握住她的小手，感到有阵阵的暖流通过这小手向我袭来，我说：“牵住你的小手，这就是幸福啊！”听到我的表白，她有些惊惶失措了。

你怎么办？你什么都没有了。她很担心我无法再呆在海口。

跟我走吧，我们重新找个城市一起生活！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她，她让我彻夜失眠。

你不是在同情我吧？我不是个好女孩。

也许你不好，但那是过去，现在你可以变好啊！

这时，她的小搭当，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孩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扯着稚气的嗓门问：“星姐，今天还捞不捞？”“给你十块钱，去玩吧，今天不捞了。”那小孩接过钱高兴地跑了。

我们走在椰林下的小道上，阳光从天空落下，一路撒满斑驳的光影。

她真的不能和我走。她的家乡在贵州的农村，父亲因为治疗肾病已经花了二万多元，全是她向老大借的，这是笔阎王债！她这个圈子里的老大叫胡中海，人称海哥，也是贵州人，林雨星就是被他带到海南。他们这些人心狠手辣，她很难摆脱。

我说要见你们海哥，她很恐慌，连连说不行。我又说我能天天见你吗？她沉默不语。

只要她不离开海口，我就能见到她。分手时，我**地抱住她，她的泪悄悄地滴落在我的怀里，她说她可能会带给我好多好多的麻烦，她的声音很细很细，像蚊子一样叮在我的肌肤上。

我到派出所找余国庆，守门的人告诉我他已经调到市刑警队了。

我是第二天找到余国庆的。余国庆刚刚从外面办案子回来，一身便装。

我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很感兴趣：这是一个危害极大的黑社会团伙组织。他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在一家偏僻的小酒店边喝边聊，我喝酒，他喝茶。听完他的话，我满脑子为林雨星担心，他看穿了我的心事。

“你担心那女孩出事？放心，有我呢。”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就做我的线人吧，我给你留个扩机号，有什么事就直接呼我。”

临走时，他坚持要为这顿饭买单。

一连几天不见林雨星的踪迹，心里开始发慌。余国庆交代过我，做什么事都要沉住气，一定不能慌乱，想想，急也没用。我强迫自己做出悠然的样子，在街上漫无边际地踱着方步。

这也许是海口市最热闹的一条小街，我已经忘了它的名字。街道两旁是一家接一家的小酒店或者发廊，偶尔也能看到一、二家门面窄窄的杂货铺。小街拥挤不堪，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股霉味和尿骚味。这里是外来人最集中的地方。我拐进一家名叫“天涯湘情”的小酒店。

“老板，沏茶！”进门我就喊道。

“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

阳光从门口斜进来，有些晃眼，她迎着光朝我走来，一脸灿烂，我心里惊了一跳——是金晓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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