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黑帮乍现

金晓玉是和他的表哥一起来海南的，他表哥在家乡县城的一家餐馆学了三年厨艺，大概是耐不住寂寞吧，于是跑出来找晓玉。

晓玉告诉我她俩是订了娃娃亲的，晓玉的父亲临终前一再嘱咐两人结婚时要去坟头献杯喜酒给他喝，不然他永不瞑目。我们一起打工时，曾有过朦朦胧胧的情怀，当我知道她的一切后，我认为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结果，她对我的好感不过是为了五改善生存环境的需要。

我那时的权利大到可以让一个普通员工随时卷铺盖走人。

他乡遇故友必然会有一番亲热，两人正聊在兴头，我看见他表哥满脸的不愉快。

店里客人寥寥无几，他表哥向桌子走来，冲着晓玉嚷道：“去，把厨房刚买的青菜洗干净。”然后，直盯着我，眼里充满敌意。我只好讪讪离去。

她表哥一脸的沧桑，人间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刻在了上面。

我和她表哥搞好关系缘于一次酒店斗殴，而那件事也让我离林雨星更近了些。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日。

尽管晓玉的表哥对我并不友善，但我还是经常去“天涯湘情”独斟独饮。

他的湘菜做的不错，在这里毕竟还能找到一点乡情。

有一次发现晓玉的脸色特别难看，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我以为是我缘故，追问之下，才知最近有一帮人天天来捣乱，原因就是晓玉不愿和其中的所谓大哥拍拖。这些乌合之众我见多了，这年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那时我年轻气盛而又自负。我读中学时少林寺正在热播，久映不衰，接着是看武打录相，看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然后就迷上了武术，自己买本拳谱，跟着里面的一招一式学功夫，这种爱好一直延续到我大学毕业，我还拿过大学的武术比赛冠军，再加上我这1﹒8米的个子，对付几个小混混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天果然和这群混混碰上了。里面有个竹竿似的男人自称是朱老大，带着两个马仔，酒足饭饱之后，喊一声记账，抹完嘴就想溜，被我拦住了。

一阵噼呖啪啦，表演到此结束，我抡椅子的功夫也不比他们差，倒是打碎了晓玉的一些碗、盘，有点心痛。那三人一边跑，一边叫喊：你等着，你等着，我们是海哥的人。

海哥在这条街上有着响当当的名头。我回道：我就是要找你们的所谓海哥！

她表哥开始一脸惊惧，我说你别怕，出什么事我给你担着。为了安慰他，我又说公安局里有的我铁哥们。

听我这么一说，她表哥脸上绽开了笑容，晓玉也高兴地为我重新泡了杯茶，小酒店里顿时明媚起来。

再后来，我去小饮，她表哥开始和我近乎起来。

所谓的海哥一直没有露面。

这偌大的海口，要找到雨星并不是件容易事。我的思念成了空想，好在有晓玉两口子伴着我。我曾经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她表哥憨憨一笑，说攒够了修新房的钱就回去办喜事。

我问他，回去了还出来吗？她表哥连连摇头：还是家乡好啊！

突然有一天，一个胖胖的少年走进酒店，问谁是老板？晓玉说你有什么事？那胖少年说，我是替海哥传话的，说你的店里有个很能打架的朋友，我们海哥想会会他。

晓玉紧张兮兮地望着我，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不关店里的事，你说吧，海哥在哪？

海哥约你明天中午在“红海洋”茶楼见面！

晓玉这时已走到我的身旁，**攥住我的右臂，她的手心湿漉漉的。

我在**辗转难眠：到底要不要告诉余国庆？

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不知道是福是祸……我最后的决定是：单独会会这个黑帮老大。

〈十四〉初涉黑帮

“红海洋”位于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大街上。

我去得很迟，这会给胡中海心理上一种压力，他会以为我要么胆怯，要么正在准备对策，我把自己放在暗处。

我在茶楼对面的一个酒店里吃完中午饭，透过窗户望着对面，看见有几个年轻人进进出出，我想那几个一定是马仔。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我走进了“红海洋”茶楼。

当我被服务小姐带到他的包厢时，他的眼睛里正冒着火焰。

“你迟到了，你不守信用！”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没想到这个所谓大哥长着一付斯文相，很瘦弱，还戴着金丝边眼镜。

旁边的几个马仔都把手揣在怀里，他们的手里肯定都拿着凶器，只等胡中海的一声令下了。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的手一直揣在裤兜里，他们都很紧张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大概是怕我手里握着一把枪，不然怎么会有胆子一个人来见海哥呢。

当我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时，他们一下拉开了架式，我笑了，我掏出一盒烟，然后从容地装烟。

胡中海向我伸了伸大拇指：你有胆量，有胆量。知不知道，有人听到我海哥的名字，都会吓得裤裆流尿。

我说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投奔海哥的。

“是吗？”他的眼睛很警惕。

然后就是他对我追宗查祖式的问话，我把这些天晚上精心编织好的假身世一一回答了他。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了，雨星向我说过你。我的手下偷过你一个包，她说你是一个穷书生，那包里没有一分钱，让我把包还给你。我问过手下，当时没在包里找到钱，手下人气得当场给一把火烧了。你能让林雨星出面替你要包，你有两下呀。我说她大概是可怜我这个穷书生吧。胡中海听了就哈哈大笑起来，她也知道什么叫同情。末了，又说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我讨好说海哥还真有些学问，这眼镜戴着也挺有儒雅之气。

他听了，笑着仰起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然后又摘下眼镜说，这是做样子的。我这才发现，他干瘦的脸上毫无表情，充满杀气，正应了古人的话：脸上无肉，做事恶毒！

“你有文化，又有些身手，就留在我身边做事吧。”胡中海说完这话，他身边的马仔立刻涌上前来，一个个热情地自我介绍，完了都恭维我有福气，一进来就跟在海哥身边。

胡中海又对身边一个马仔说：“叫外面的兄弟都撤了，各做各的事去。”我暗忖：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对手。

晚上，胡中海在“天洋”海鲜楼为我接风，看得出，他很器重我。

入座后，我发现海哥身边空着一个座位。菜陆续上来了，大家都没动筷子，这时海哥拿出大哥大，那时大哥大像砖头一样，买一部近万元，很少有人配得起。他递给一个叫强子的马仔，说你再扩她的机，催催她。正说着，林雨星推门进来了，她一下就看见了我，脸刹时变得惨白。

胡中海若无其事地把她拉到身旁坐下，指指我说：“对他有印象吧，穷学生，你替他讨过包！”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胡中海挥挥手又说：“以后不会穷了，他现在替我做事！”

〈十五〉黑帮生涯

胡中海身边有的是女人，林雨星只是其中之一，不过她的命比其他女孩子要好多了。有许多的女孩在侍候完胡中海后，还要到一些宾馆、歌舞厅或是发廊上班。

这个团伙控制着许多少女，根据她们的姿色和能力，划分为不同的等级，安排到不同的地方坐台。每个少女都有马仔跟着，做完事后钱全部交到马仔手里。听说有个四川女孩私藏小费被马仔发现，结果被海哥打断了两条腿，弄瞎了一只眼，然后安排到车站乞讨，每天乞讨回来，还要被一些浑身臭味熏天的老乞丐侮辱，很惨！这个乞讨团伙也被海哥控制着，那里面为首的瘸腿老大是海哥的堂叔。

从那以后，就没有一个不听话的小姐了。难怪林雨星每次提到海哥，眼里就充满了恐惧。

每个女孩陷进这个圈子，都有一段心酸的故事！而一旦跌进了这个狼窝，就无法摆脱。没有一个女孩报警，她们太软弱、太恐惧了，胡中海用血腥残忍的手段统治着他的组织。

我借口回去整理行李，偷偷和余国庆接上了头，他听说我混进了团伙，很吃惊，一再叮嘱我要小心，遇事要冷静，不要冲动，否则小命玩完！而且要注意搜集证据，尽量用脑记，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另外今后少联系，一旦抓住机会就……他罗嗦的就象我奶奶，但我明白他的苦心，有他在，我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是正义的象征！

我每天跟着海哥醉生梦死！茶楼、宾馆、歌舞厅……他给我的报酬也很可观！可我对他的仇恨在一天天加深，每当林雨星走进他在宾馆的房间时，那也是我仇恨的火焰燃烧最旺盛的时候。

我和强子坐在宾馆一楼的大厅等候。我看到林雨星下来时眼里噙满了泪水。胡中海从不留女人过夜，他会带我和强子去迪厅**或是到茶楼里喝茶。他如果去茶楼喝茶的话，一定是约了人。他是“红海洋”的股东之一。他和别人躲在包厢里喝茶谈事，有时也打牌。

我和强子就坐在散座里听歌或是看电视。我们没有时间概念，中途，胡中海会来到我们旁边，扔下一叠钱说，两人辛苦了，把它分了吧。

有一次我领林雨星去他房间，电梯里就我们两人，她很害怕：你怎么会进来？我说我是专门来救你和那些无辜女孩的！她摇着头苦苦地哀求我：别太天真，把我忘了吧，快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跑得越远越好！她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到了门边，她连忙拉开手包，找出纸巾擦干泪，再补好脸上的妆，强作笑颜。

她最后说了句：俊哥，我相信你！

这句话，成了我实现心中信念的坚强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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