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下,我来到爬满青苔的石井边上,俯身望下去,井里有一张绝美的脸……
梦每每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我揉揉脑袋昏昏沉沉的醒来,一睁眼又是那大朵大朵的红艳艳的牡丹,只看得我脑袋更昏。于是我又闭上眼,想要叫小绿,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沙哑:“小绿……”
!!!我捂住嘴,心想这是我的声音么,怎么这般……难听……
“小姐,来了。”小绿的声音由远到近的传来,只见她掀开床帐,端着一碗药笑眯眯的站在我面前。
我见着那药,立马一骨碌从**爬起来:“我可不喝这药了!要喝你喝!”
小绿把药递给我:“小姐,这是治风寒的药,只是点热姜汤。不苦。”
听她这么说,我便接过来闻了闻,果真是姜汤。于是我慢慢喝了下去,只听小绿在一旁说:“小姐你昨晚掉到水里,受了寒。这不,嗓子都不好了。宛姨特地交代要你好好休息……”
喝完了,我顿时觉得嗓子不是那么疼了,说出话来也好了许多:“宛姨要我好好休息。就是说,我这几天可以不温书了?”
“不知道。”小绿像是想到什么,一本正经道:“不过,宛姨交代小姐你多休息,顺便抄三遍《礼记》”
我觉得我喝下去的姜汁都要被她后面这句话给倒噎回来了,忿忿道:“不就是念了首《樱桃》么,至于叫我抄书么。要我好好休息,还让我抄书。那本《礼记》我都抄了不下一百遍了,背都背得下来了!”
小绿不解:“樱桃?”
我摆摆手,叹了口气:“一首艳诗,东市那家酒肆的老板娘唱过。可藤黄她们硬说是对面迎春楼那些女的唱的,我都百口莫辩了!”
小绿可不管那诗是谁唱的,一听到‘艳诗’这两字,便撇撇嘴:“小姐,你就知足吧。宛姨没罚你抄十遍二十遍就算好的了。”
我白了她一眼,把空瓷碗递给她,穿着寝衣走下地。我都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透过木窗看向外面,夕阳暖暖的照射在脸上。都已经到酉时了,我无奈地倚在窗子旁,觉得好生无趣。
“小姐,吃点东西吧。”小绿端了一碗圆子放在桌上,过来拉着我坐到桌边。
我看了下碗里的东西,是汤中牢丸,一个个糯米做成的丸子沉在碗底,几粒蜜枣,几瓣梨花浮在汤面上。这本是上元节我最喜欢吃的了,可昨晚上吃的糯米丸子还搁在肚子里,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于是我摇摇头,问道:“青姐姐呢?”
“今日不是初七么,三青小姐她们都去无音阁了。”
想起今日是七色开场的日子,我立马觉得有趣了。因为杨成柏必定会来七色,青姐姐必定会躲着他,那可就热闹了,我忙起身坐到铜镜前,“小绿,帮我梳妆,我要出去。”
“嗯。”小绿应声过来。她拿起半月形的梳子细心慢条斯理的替我梳头,可我心急着赶去无音阁,便一直催她。小绿打开琢玉龛,挑选了好大一会儿,才拿出三四件首饰。我可真等不了她再慢条斯理的把那些珠钗戴到我头上,我摘下一朵花瓶里的鸢尾,插到发髻上。
随便套上一件青色外衫,寝衣比较长,白纱从外衫裙摆处**来垂在地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系上钿玉带便匆匆走了出去。
晚风习习,我走过秋水院,落日把那里的树都映照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本是疾步走着,看到角落里的石井,我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毕竟,昨夜又做了那个梦。
我像往常伏在井边,漫不经心的看着井里,每次做到那个梦,我都会来井边,我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让我不禁悚然。
!!!
毋地看到井里多出一张脸,我着实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瞧,那水面的影子分明就是男人的轮廓。
男人!
臭男人!
鬼鬼祟祟的臭男人!
呆了半天,我转过身看向那个悄无声息的身影,不客气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做甚么!”
“不做甚。”那男人见我这么一吼一叫的也不恼,反而兀自朝井里望去,不紧不慢道,“我只是好奇,这口井里有何好看的。”
“闲事多。”夜色渐浓,虽然看不清面前的人是什么模样,但我可以听出他声音里带着的笑意,我莫名的气恼:“你个贼人,你是如何偷溜进来的!”
他不语,指了指井边的围墙,示意他是从那儿进来的。
明了他的意思,我可不敢小瞧他了。此人不简单!那围墙高且不说,上面还种着针刺草,无论是采花贼还是窃金贼只要被刺到立马一命呜呼。而此人还可以毫发未伤的站在这里,说明他轻功必定了得。况且,此人身形倾长,身姿矫健,居然能悄然无声的站在我身后。明明就是只吃人老虎,还温温和和的,不就是只笑面虎么!
说不定,下一刻他的獠牙就**来了!
打住!我停止了胡思乱想,我可不能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于是,我朝他叉腰吼道:“那且如何!”
我明显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碎裂在空中,真的,很难听……
他显然被我的气势怔住了,或者,他对我说的‘那且如何’感到莫名其妙……
愣了好半天,他才幽幽道:“好好一个姑娘,说话何必像个男人般大吼大叫呢?”
“闲事多!”这贼人闯进七色院,还这般狂妄,我气得直翻白眼却找不到更多的说词说他。
“又是贼人又是偷溜……”他仿若是自言自语,“你好像变了不少。”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哑口了,愣了会儿才吐出一句话来,“你自个儿在叽里咕噜什么呢?”
“我在说——”他稍稍靠近我一些,“你姓什么名什么,我又姓什么名什么。”
“有病!”我倒从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哪有这么直接问姑娘的名字的,我没好气,“我是黛青。黛眉的黛,青梅的青——至于大侠你姓谁名甚,在这里,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倒是不知道!”
“黛青?”他极轻反问了一声,然后便笑起来,“你告诉我你叫黛青。甚好!那我告诉你,我是倭国遣唐使……”
“原来是个倭人。”我也笑,不等他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其实也算是溜,这男人是正宗的笑面虎,我嘲笑他一下见好就收是为上策。
于是——
我悄悄溜进无音阁,悄悄溜进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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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存(仲)』
“黛儿,你怎么跑来了?”宛姨坐在桌边喝着清茶,看着探头探脑的我悠悠道。“……”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我默默的走过去。我总不能说,我是来看杨成柏送脂~,青~~脸绯绯的。~是真这么说了,估计她不单~我抄《礼记》了,她定会让我把七色所有的书都抄~一遍……“黛儿,我~代你抄的书抄完了?”“……”我暗暗心急,听着外面人~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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