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春天以它势不可挡的脚步迈进了人间。这天周末,金梅芳一个人坐在江边的沙滩,感到莫名的迷茫和烦躁。自打从袁克林那吃过年饭后,同事们似乎都在疏远她,特别是男同事们,仿佛自己得了传染病。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议论,她在跟粟斌谈恋爱。这怎么可能呢,一个这样的二等残废,结巴子,黑槟榔,要我跟他谈恋爱,结婚生子,岂不叫天下人笑掉大牙?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又怎么去见我的同学?这家伙好像感觉还良好呢,都写好几封信了,真是不识好歹,我才不理他,统统丢进废纸篓。想到这,她将手中的一块小石头使劲朝一片宁静的洄水湾扔了出去,水面立刻溅起了一溜漂亮的水花儿,如同一行迤逦而开的牵牛花。金梅芳脸上**了浅浅的笑意。她站起身,望向对面平缓的水滩,清澈的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她不知道,他们这么高高兴兴地赶路,是否清楚自己的前方呢?前方有没有泥潭或险滩呢?水下大大小小的石头,经过河水长年累月的磨砺,都变得滚圆溜滑了,看是好看,却什么也做不了。小河两岸枯篷连绵,依稀可见新生的青草在枯茅败叶间探头探脑,寻找和煦的阳光和滋润的春风。河面上不时可见野鸭捕鱼,神来仙去,倏忽不见。远山青碧而安详,像一位慈祥的母亲护佑着这条万古长流的小河。山林里群鸟嬉戏,叽叽喳喳,不知休止。金梅芳凝眉闭目,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徒劳无益。这时的她,听着鸟儿嘶鸣,内心会泛起无名的烦躁,看着河水流淌,却又升起一股雾海般的迷茫。她不停地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忽然想起了钱明华,他现在在干什么呢?那件事联系得怎么样了?希望有几分?
“梅芳。”有人叫她。
金梅芳抬头望去,见袁克林正朝她走来。她有些不悦。
“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袁克林跟她开起了玩笑。
“无聊呗。你也想加入我无聊的行列?”她强作欢容回答道。
“行啊,能跟你一块无聊,是我的荣幸。”袁克林不知道金梅芳此时的心情,继续打趣着。
“怎么,找我有事吗?”金梅芳没心情玩笑,想知道这位袁大媒人的来意。
袁克林看看四周没人,压低嗓音问:“厂里的传说是真的?”
“什么呀?”
“你和槟榔,不,你和粟斌的事。”
“你还问我啊,我还问你呢,你不是媒人嘛,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你同意了?”
“你认为我们合适吗?”
“说句真心话,这太不合适了,就像公主配乞丐。不过,我也是无奈的,希望你能理解。”
“我知道一些情况,不怪你。”金梅芳表示理解,然后补充道,“我准备调走。”
“是吗?那太好了,这样,咱们都可以摆脱这个困境了。恭喜你。”
“坳背吹唢呐——哪里哪里,还早呢,我也不知道有几成把握。”
“是啊,听说,现在企业干部调地方卡得很死,没有相当的门路根本无从谈起。”
“走一步算一步吧。”金梅芳叹了口气,“中午就在我这吃饭吧?”
“还早呢,吃饭就不必了,有空常过来坐坐。”袁克林向金梅芳道了别。
第二天下午,金梅芳正在初二班上音乐课,突然一阵晕眩呕吐,栽倒在讲桌上,学生们赶紧报告学校。校长和几个老师跑过来,看她按着上腹疼痛难忍的样子,知道病得不轻,校长便叫了几个老师扶着金梅芳去医院,然后返回办公室向职工医院打电话,叫他们做好救治准备。
经过医生检查,确诊系胆结石引发的急性胆囊炎,病情严重,医生赶紧开药打针。金梅芳躺在病**,疼痛难忍,呼天叫地,呕吐不止,弄得身上脏兮兮的。陪护的老师不停地给她擦洗。大约一个钟头后,疼痛和呕吐有所缓解,金梅芳头脑略略清醒了些,她开始叫唤“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医生和老师都安慰她,不要紧的,打几天针就会好,大老远的,你爸爸一时也来不了。但金梅芳仍然叫唤不停。
这事让万春娥看了个仔细。当金梅芳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她去病房看了一眼,看到金梅芳那木瓜般的阳光俏脸腊黄失色,如同秋天霜打的菜叶,身体不时地抽搐,右手总是按着右上腹,**不止。她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出去了。后来听医生说,她患的是胆结石引发的胆囊炎,又去看了一会。当看到医生和老师们因为金梅芳的叫唤感到无能为力时,她在病房外徘徊了几次,便折进了院长办公室……
晚上九点钟,经过医生的有效救治和老师的耐心劝慰,金梅芳逐渐安静下来。这时,有人听见医院门口有汽车喇叭响,一个护士出去看了看,却带回来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见躺在**的金梅芳,带着悲戚轻声唤了句:“梅儿。”金梅芳睁开眼一看,泪水一下就汪了出来,叫了声:“爸——”。原来,在万春娥的建议下,院长经请示粟厂长批准,安排厂长的坐骑伏尔加连夜赶到金梅芳的老家,把她的父亲接了过来。这不但让金梅芳的父亲悲喜交集,就连金梅芳也受宠若惊。她万万想不到,她一个普通老师生病,竟然能够得到厂里的如此关怀,动用厂领导唯一的小车把她的父亲接了过来。然而,细细想过之后,金梅芳心里又泛起了丝丝的不安。他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用意?他们真的对这事寄予很大的希望?如果以后我不答应,他们会怎么样呢?
金梅芳住了四天院,她父亲也在医院陪了四天,每天照顾她吃饭,打针,喂药,换洗衣服,跟她聊天,空闲的时候,有时也会到学校、厂区看看。刚到的时候,因为担心女儿的病情,爬满皱纹的脸上仿佛火燎过的门窗,黄里透黑,又像暴雨来临前乌云层叠的天空,阴郁可怖。后来,随着女儿病情的日渐好转,以及对女儿病情的深入了解,心情才逐渐舒展开来,厚密的皱纹中间开始洋溢出笑容,仿佛年旧的皮衣新上了油。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第三天起,金梅芳发现,她父亲的情绪发生了微妙变化,时不时地望着自己出神,似乎有千言万语,可又一言不发。当她意识到这点,并想回应他的时候,他又慌慌张张地躲闪开了,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心神不定,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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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委~之争』
夜色沉沉,窗外的喧闹渐归平静,只剩~天空皎洁的月亮无私地撒~漫天的银光,给晚出的飞鸟游虫照明回家的路,夜游的星星眨着俏皮的眼神,仿佛在窥探天底~正在秘密设计的各种玄机。万~娥披着真丝~~~意盎然~了~。粟相因问:“都~~了?”万~娥点点头。粟相因把~~过来,搂住万~娥的~,玩笑着:“老婆今天很美~。”就想爬~来。万~娥用~~开,转喜为嗔道:“是不是以前我很丑~?”粟相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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