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窗外的喧闹渐归平静,只剩下天空皎洁的月亮无私地撒下漫天的银光,给晚出的飞鸟游虫照明回家的路,夜游的星星眨着俏皮的眼神,仿佛在窥探天底下正在秘密设计的各种玄机。
万春娥披着真丝睡衣春意盎然上了床。粟相因问:“都睡下了?”万春娥点点头。粟相因把手伸过来,搂住万春娥的腰,玩笑着:“老婆今天很美啊。”就想爬上来。万春娥用手推开,转喜为嗔道:“是不是以前我很丑啊?”粟相因的满腔热情像一只打足了气的皮球,突然被小孩一脚踢滚到铁钉上,气一泄而光。他黑着脸回道:“我可没那意思啊,是你自己想的。很美跟美都是美,只听说人分美丑,没听说美丑还有三六九等。”万春娥知道粟相因生气了,有意冷淡她,本想再顶他几句,想想今天有事要说,就**下来。她佯装打一个哈欠,伸一个懒腰,将手掠过男人的下身,惊异地发现那里正勃然作势,就“嘻嘻”笑了一声:“这么久不碰我了,今天兴致这么高啊?”女人的动作和语言,像一注兴奋剂,重新把粟相因的兴致刺激了起来,他一个翻身,骑到了万春娥的身上……
一阵狂风暴雨的折腾之后,**复归宁静。粟相因像一匹刚刚经历千里驰骋的野马,疲惫地瘫在一边,喘着粗气。万春娥把手伸到他颈下,一边爱抚他的脖子,一边轻声念叨着:“哎,相因,你知道吗,斌斌跟小金约会了,听斌斌说,还挺热乎呢。不过,我担心夜长梦多。有学校的老师告诉我,好几个新分来的大学生,隔三差五到学校去找她。相因,世事难料啊,这世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想个什么法子?”“哦,那就好,至于那几个新来的大学生,你不必多虑,我相信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我在考虑这件事。对了,你叫斌斌问问,小金她愿不愿意变动一下工作。”
这几天,党委书记曾皓一直剑眉深锁,心事重重,不知道粟相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从部队转业来到这里四年多了,曾皓越来越感觉到,与粟相因共事很难。这个人,具有多重性格,看上去风风火火,处事霸道,不计后果,实则心机重重,攻防兼备。在经营决策和人事任免上,他把厂长负责制的权力发挥到了极致,容不得任何异议,哪怕是大多数成员反对的事,他也要反复动议,最后“力排众议”决定下去。如果完全从工作需要的角度考虑,倒也无可厚非,问题是,很多事情执行到最后都走了调,往往变成了他个人意志的反映。同时,这人心胸狭隘,不能容人,对谁稍有看不顺眼,不管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都要打击报复,大有致人于死地而后快的心态。在这样的环境中跟这样的人共事,那感受很憋屈,也很郁闷。部队上工作,无论是工作内容还是人际关系,比地方上都要简单得多,如果部队上的人际关系糟到这步田地,怎么还能带兵打仗!他跟粟相因私人并无恩怨,他做副书记的时候,粟相因是副厂长,各管各的,从没发生什么纠葛。只是听妻子说,自打他儿子跟粟相因的小儿子在学校吵过一次嘴后,万春娥就没给过他妻子好脸色。这本来纯粹是孩子之间的小事,双方家长都没介入过,但万春娥的情绪显然传染给了粟相因,从此粟相因也失去了以前跟他的那种随和与尊重。两人分别担任行政和党委的主要领导之后,这种隔阂变得越来越深,似乎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周前,在不通气的情况下,粟相因在厂长办公会上提议,将团委书记小彭调任行政办公室任主任,这让他措手不及。当时他本想以组织原则的名义提出反对意见,但考虑到这样一做,小彭就失去了一次转行的机会,对小彭来说有失公允,很可能因此而让小彭记恨自己,他已多次提出因年龄原因想离开团委的愿望;从工作上考虑,小彭也完全能够胜任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小彭在厂里以“腿”著称,办事速度快——虽然质量并不怎样,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如同一个进入竞技状态的运动员,总想跑到别人的前面,哪怕是陪同上级领导检查参观,也表现得特别勤勉,一不留神,就越过了自己应处的位置,素有“彭智贤的腿”之誉。细想之后,曾皓忍了下来,并委婉地提出,应该履行组织程序。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但曾皓始终不明白,粟相因此举到底是出自公心,还是出于个人私情。因为按照粟相因的“圈际理论”,小彭毫无疑问是属于党委这条线上的,他怎么会把他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呢?难道小彭最近私下跟他有什么交往?但从通知他时的情绪反应看,他似乎也感到非常意外。这就真的让人匪夷所思了。
曾皓几乎有些泄气了,暗自安慰自己,也许什么也没有吧,我不能把人想得那么卑鄙,当务之急是要把团委书记的人选定下来。他分别找了小彭和党办肖主任谈话,征求他们对继任团委书记人选的意见。他们各自推荐了一个人选,曾皓觉得,党办主任肖辉推荐的企管科的赵执方不错,这小伙子爱好广泛,性格又开朗,有较强的组织协调能力。本来,曾皓想把党办的左志强提出来,但考虑到上次的违纪事件,恐怕难以通过,就掐灭了这个念头。通盘考虑成熟后,他通知召开党委会。
曾皓主持会议,提出了会议议题:“小彭调任办公室主任,团委就剩一个空壳了。共青团工作历来是我们党联系群众的桥梁和纽带,特别是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今天,我们更应当发挥团员青年的模范带头作用和生力军作用。书记走了,工作不能瘫在那里,今天我们讨论一下,看看,由谁来接这一摊子。”
粟相因首先发言:“去年,子弟学校分来一位音乐老师,是学文艺的,多才多艺,性格活泼,有工作热情,我看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曾皓的心一悬,接着“嘭”地一声又落了地。这一起一落,让他绷紧了一周的神经瞬间松驰了。他心里暗暗发笑,原来你葫芦里卖的是这个药啊。粟斌跟金梅芳谈恋爱,这已是公开的秘密。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你就照顾起她的工作来了?可谓举才不避亲啊。她才来多久啊,有这个工作能力吗?就凭她会唱几支歌,能吹一把唢呐,就多才多艺,可以举重若轻地担任团委书记了?
分管纪委的副书记罗满庭不知就里,紧接着发了言:“我觉得企管科的小赵不错,学历高,又是学管理的,担任机关团支书也有好几年了吧,对团员青年工作比较熟悉,能够驾轻就熟。听说,在大学里他就担任过系里的团干。”
党委委员中有个副厂长,叫尹永国,是跟粟相因一块进入领导班子的。他有个优点,脑瓜子特别好使,反应敏捷,遇事果断,处置有方;但作为一个领导,却也存在一个致命的弱点,口风不紧,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身经目睹双耳闻,不管事情多么重要需要暂时保密,也不管哪级领导怎么耳提面命反复交代,即使烂在心里,也不能传出去,最后,第一个传出去的还是他。这就像一个小便失禁的患者,刚感觉到要小便了,想找个方便的地方解决,地方还没找着,就稀里哗啦拉得下身全**。即便在有过多次的出丑教训之后,自己时刻警惕着,以后要多加注意,尽可能在感觉到稍有便意前就做好准备,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可是,当便意还在体内酝酿,感觉器官却毫无知觉,当知觉如和尚的“顿悟”一般突然降临,准备已经来不及了,小便如火山爆发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泄得**水淋水滴,臊气薰天。为此,有职工参照彭智贤的雅号给他也取了个绰号,叫“尹永国的嘴”,与“彭智贤的腿”并举成对,诙谐中不乏贬抑。尹副厂长今天被夹在二个意见中间,很是难堪,他便展开了“四两拨千斤”的惯用柔道推手法,试图一推六二五:“这二个人都不错,各有各的优点,用小金呢,可以发挥她的特长,活跃团员队伍,用小赵呢,工作轻车熟路,进入角色快。”
曾皓笑了笑:“团委的编制历来只有一人啊,要是二人就好了,各得其所。那到底用谁更合适呢?”
“尹永国的嘴”确实名不虚传,这个问题难不倒他。他眼珠子一转溜,就有了主意:“二个人的条件确实都不错,但职位只有一个,让谁上,谁都会不服气。我提个建议,按照组织原则,应该进行选举,考虑到去年才开完团代会,再召开这样一个会耗时费神,现在又时近年关,事情很多,干脆灵活一点,由党办组织人员在团员中进行一次群众摸底,根据得票多少再作决定,不知道行不行。”
……
会场陷入一片沉寂,谁也不愿再多说话了,与会者都明白,二大头心里各有一本帐,也许只有“尹永国的嘴”的提议才是解开这个死结的最佳方案。
曾皓等了半支烟工夫,没人再发言,便合上记录本,说:“既然大家没有其他意见了,是不是就由党办去进行摸底?”
“可以。”与会者都表示赞成。
摸底结果公布,赵执方走上了团委副书记的岗位。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就在赵执方上任的第二天,金梅芳也调到了办公室,做了一名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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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的心事』
这次团委~人选之争在职工~引起了轩然大~,厂长、~相互较劲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在~行团委副~人选~底之前,双方都通过心腹、亲信在团员青年间组织过拉票,虽然最终小赵得票优势明显,但关于二位主~~~的各种恩怨纠葛,却逐渐成了~职工茶余饭后谈论的中心。不久,有小道消息说,地区纪委收到了群众举报信,有举报粟相因贪污~贿的,说是买了不到一年的~尔加小车自燃报废,一定是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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