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丢下碗躺会儿，葛一寒的手机响了，“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白玉无瑕……”他以为又是廖阿娇打的，连看都没看就挂断了。心里想：唏，还嫌不够吗？我葛一寒现在都快伤心泪流成太平洋了。不由得哼唱起来——

离开真的残酷吗

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

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

无日无夜无条件

……

一会儿，葛一寒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他拿起了手机先看了看，不是廖阿娇的，而是她现任丈夫康健的。他犹豫了一下，那手机兀自像蝉一样聒噪个不停。他自言自语道：“扯淡！康健，我**八辈儿祖宗！你老婆打了二十几次，你打了十几次了，这次接了你个球！看你还能说什么球话。”接听后手机里声音很大。“喂！我说寒哥，寒哥，葛一寒！你拽什么拽，咋的，咋就不接我的电话？不接电话就能算完了？我说你别那么小气鬼好不好？酒也喝了、架也打了，我比你伤的重，你比我厉害。还想咋的？我现在也后悔了，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唉……壮壮也不理我，你回来好多天了也不打电话也不接我的电话，家里阿娇不停地跟我闹，你说我……我弄得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我……怎么了吗！你们他妈的都想让我死啊？”

“别屁话！谁想要你死？还有谁活得比你自在的吗？说吧，有啥事？”

“弟弟知道对不起你！但你也别总这么着，你她妈的再这么腻腻歪歪地跟我叫板，到时候别怪我跟你急。”

“你跟我急？你不是已经跟我急了吗！”

“我怎么着你了？”

“还怎么着我了！先向我伸手抢走我的女朋友又向我动手跟我打架，还不算急？”

“那……我说寒哥！咱不提过去的事了好不？我找你是件好事，为了你，阿娇也在一次次地催我去办，还老跟我翻脸！”

“我不想知道这些！你心烦，我也不好受，比你更烦。说吧，我都这样了，你还能为我做啥好事？”

“别价！咱兄弟还是兄弟，总不能打一架闹一场就掰了呀！那牙咬了舌头，你就不让它们在一个嘴里了？我说寒哥，你打小就是一官料，现在咱们县正招聘大学生村官，你来报个名，我给你疏通疏通关系，保证行！百分之一百二的让你当上一个村官，怎么样？”

“村……官？呿，不当！芝麻粒儿大都没有。我还去南方打工。”

“唉！你拉倒吧，官小可以升，先要有碗饭吃。还去南方？我还不知道吗，仅能填饱肚皮，猴年马月能攒够钱娶媳妇、买房子，更别说买车了。”

“我不娶媳妇了还不行吗？独身。娶娇妻、生金娃、买房子、开宝马，那都是你们有钱有势的人干的事，行了吧？”

“你又来了！少给我扯那不咸不淡的！当村官，干不干吧？”

“当官就能发财吗？当官就能管住你这号坏人吗？”

“发财不发财的，不敢说，但总能吃好饭。哎，我说你管我干吗？我是坏人吗？我又不犯政府法规。干吧，我的寒哥！要来就明天，老地方，西郊‘黄牛庄’，叫着壮壮，我请你们撮一顿，咱再细说说这事。”

“让我再考虑考虑……真的是县统一招聘的吗？”

“考虑个屁！那还能有假吗？都是第三批了。只录用100名，现在已有800个报名的了，本县的外地的都有。”

“还有外地的？”

“当然，面向全地区，又不是面向全县。”

“哎！阿健，壮壮可是咱兄弟啊！你怎么不帮帮他？你香车美女花天酒地的，他三个孩子了，生活还在贫困线以里呢，可不易呀……”

葛一寒说到这儿忽然听到康健在那边的笑声。

“你笑个球？我给你说正经事。”

“我笑……我笑，寒哥终于叫我阿健了，快两年了，你都不理我。你不理我吧，壮壮也不搭理我，我让他来我公司里做保安队长，月薪给他开到五千元，可你说咋的？人家不噻我。我去请三趟，三趟啊，哥！诸葛亮才让刘备他妈的三顾茅庐，他壮壮比诸葛孔明还牛B。这不，他办了个楼板预制厂，生活还算过得去，撑不死恶不坏吧！”

“好！拜拜。”

“拜拜！”

“小弟！我站在门外有一会儿了，你打算去吗？”

“嫂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嫂子是个妇道人家，学问又不高，也说不好个啥！但我只觉着吧，你这样闲着不是个戏，我知道你不开心；去南方又不实际，你不是刚从那边回来的吗，还是在家干点事好！嫂子看着你、护着你、疼着你，一早一晚还能先照顾着你，等你有了个媳妇，嫂子就剩下看看你、等等你了。”

“嫂子……你是同意我去应聘当村官了？”

“嗯！你再想想？”

“干！不想了。妈妈的，老子还就不信‘英雄无用武之地’这个邪了！”

葛一寒当村官的第三天，“猪头大村长”就给他分派了一个光荣的任务，让他带着笔记本去本村村委管辖的十组八庄转一转，记住各庄各组的方位、户数、人数，开辟耕种的土地数，以及水域、小树林数目与面积等。

“这不是公安人员的工作吗？对，是那片……警的事儿。”葛一寒一开始不理解，嘟嘟囔囔不愿领命。

村长拉着个脸，很难看，说：“这也是你的事，你现在不是村委人员了吗？村干部，就要把为群众服务落实到一点一滴的行动上。”

看见这个村长，葛一寒就一肚子气，“额嘞个天堂哎！我葛一寒命好苦耶，当第一任领导就碰上个‘怪兽’上司。”村长五十岁左右，长得方面大嘴、粗腰凸肚，那头吗，如同在水缸的上面安装一个大圆球。告诉你，你要是实在想不出他长什么样，你就想：当你在大雾天里行走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怀孕的大猩猩，你就知道他长啥样了。葛一寒与他，就好比蒙马与海马。村长那就是一个洪荒鄙野粗陋横蛮的兽相，但他还常常扮演点“孔雀开屏”啥的戏相，自娱自乐不说，还“嘎嘎嘎”的叫，活像只乌鸦。

这下可苦了葛一寒。骑个自行车泥里水里风里雨里高高低低曲曲弯弯，村庄相距远，山路不好走，一天串上一两个组，连午饭都得自备。每天晚上回到家，力疲精尽，都是梅姑送来饭，热好水给他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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