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爱爱终于放肆地大笑起来。李芳恨恨地说:"死疯子,等你有了孩子,我就天天去给他上成人课。"
"哼,我和老杜同志是标准的丁克,你没有机会毒害我们下一代啦。"
李芳一听这话,马上笑起来:"李彬总问我,说爱爱怎么还没有孩子,是不是你们马主任有病啊?"
吴爱爱笑得仰倒铺靠上,好久才缓过气来。
李芳抚摩了一下米粒儿的头发,温存地笑道:"可你也丧失了一种乐趣,没有孩子,家就显得不完整,那种幸福的感觉你也无法体会。"
吴爱爱不屑地一挥手:"咳,不要说鼓捣出个三口之家,就连结婚,我现在都后悔了,一个人的自由是全部,两个人的自由加在一起反而要互相丧失许多,要多没劲有多没劲。我看李彬他们那个同事就挺前卫,一个人来来往往地多洒脱!"
"哪个同事?"
"就是那个司机啊。"说到"司机"两个字,吴爱爱又笑了一下。
李芳知道她指的是王学军了,不由笑道:"那才是个花花公子,让他父母操死心了--对了,前些天他还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单位有个舞会,邀请我约上你一起去呢。"
"是嘛!啥时候?"
看着吴爱爱特有兴趣的样子,李芳报复般地笑了:"我当时就给回绝了,我们都是良家妇女,跟他们凑啥热闹?"
吴爱爱失望地一缩身子:"什么良家妇女?恶心死谁。以后这标签少往我身上贴啊--把我后路都给堵死了,哼。"
李芳笑笑,不理她。吴爱爱眉毛一挑,往前一凑,神秘地笑着:"看出来没有?那个Playboy好像对我挺感冒呢,呵呵。"
"呸,他对漂亮女孩儿个个感冒。"
"对你也来电?"
"他敢!李彬还不清蒸了他?"李芳笑道。
吴爱爱百无聊赖地发起短信来,偶尔呵呵笑两声,惹得李芳也不禁轻笑,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疯子。"
吴爱爱拉下手机盖,告诉李芳说,那边已经来了七、八个作者,晚上肯定要去"全聚德"吃烤鸭了。李芳再次不安起来,吴爱爱不耐烦地说:"瞧你那小家子气,一看就是成不了大气候的。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吧,他又没说不能带家属。"
"随你便吧,我也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火车终于进了站,吴爱爱一路敷衍着,死说活说把李芳带到了海淀的一家宾馆,那是他们的临时据点。
进了宾馆,吴爱爱亮着嗓子一报名号,立刻引起一阵鬼哭狼嚎,几个人过来和她拥抱,一边报着自己的网名。李芳一听就乐了,这些人的名字啊,除了刁钻就是古怪。
吴爱爱跟他们熟得不能再熟的样子,其实李芳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根本不认识。吴爱爱回头解释道:"这就是网络的力量。"然后她问:"李强呢?谁是李强?"
一个叫"头型永向党"的长发男孩笑道;"李强正在隔壁单独接见美女哪。"
"这还了得?告诉他,他的偶像来啦!"
李芳笑着,她实在有些不适应这些人的疯癫样子,又觉得挺好玩儿。
这时门一开,一个声音喊道:"光年美眉驾到了?望眼欲穿啊!"
"李强来了。"有人说。
"和老板拥抱一个。"吴爱爱立刻跑过去和进来的男人象征性地拥了一下,嘴里说:"比照片上的形像还潇洒啊,简直帅呆了,没惊动联合国吧?呜呜,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在一片笑声里,李芳望着左右招架逢迎的"李强",眼睛突然直愣起来,好不容易才犹豫地叫了一声:"……冯阳?"
生活就是这样奇妙,充满了偶然。真实而意外,仿佛车祸。
李芳和冯阳都有些迷惑着,一时不能醒悟似的。
吴爱爱突然明白了真相,一瞬间做出昏厥状,她夸张地尖叫,轮番把冯阳和李芳狠狠地拥抱了一次,然后话剧演员似的扬手宣布:"看啊,我们多么愚蠢!生活居然比小说更精彩、更戏剧!你们看仔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星球碰撞就要上演啦!"看那些人有些迷惘,吴爱爱继续做作地**道:"一对默默相爱的故旧情人,由于不可言说的障碍,整整十年音信阻隔,十年啊……"
"哇塞!"
"开香槟!"
"砰--"有人拿嘴混事,假装开了一瓶香槟。
李芳的脑子一下缺血,被他们闹得有些眩晕。倒是冯阳首先恢复了常态,爽快地招呼大家说:"这是李芳,我大学同学,才女啊,有十年没见了,时间真厉害。"
她反复笑道:"很意外,真的很意外啊。"她尽量笑得坦然。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表演坦然",她应该自自然然地坦然才对。
晚上吃饭的时候,冯阳就坐在李芳的身旁,她从来没这么近地和他坐在一起过,她恍惚幻想着时光回流到十年前的校园,如果那时他们能有这样亲近的机会,她会有怎样的感觉?
冯阳有了不小的变化,谈吐大气,不失练达,把一桌人照顾得头头是道风雨不漏,李芳一时不能把他和十年前那个孤傲的校园诗人重叠到一起。他看着她时坦荡亲热的目光,也使她觉得他只是在表达一个老同学的亲密又纯净的感情。仿佛是受了他的感染和纠正,她慢慢地也磊落起来,居然觉得放松,话也见密,不断地在大家交谈的空隙里,见缝插针地和冯阳一起回忆大学生活的有趣片段,有时说到一些只有他们两个才能了解的隐语,在两人会意的笑声里,李芳一下竟有着幸福的感觉。
这个热闹的晚上,她觉得少有的快乐。
冯阳说他的确去了海南,在那边跟几个人一起编书,慢慢地开始单干。李芳本想问问他:你不是说到了海南给我电话吗?又感觉这样问有些自讨没趣,好像已经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吧,冯阳会不会迷惑地说:是吗?我那样说过吗?
何必问他,仿佛小孩子做游戏一般。
冯阳或许也牵挂过她,可现在这已经不再重要,生活如河流,总要淘汰和搁浅一些东西,才能撒着欢地继续往前流。忘却,或者看淡,失落,或者放弃,总是一种必要,因为人还要生活下去,一路向前地生活下去。况且,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暧昧不明的,李芳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幼稚,她轻轻地晃了下头,在心里努力放松了一下,争取在晃一晃头的瞬间掏干净那些沉积的旧梦。
看着在一群写手间左右逢源的冯阳,李芳的心情慢慢开朗起来,一段往事,或许叫一段隐秘的旧情也罢,正在云烟样地散淡开去,她想此后她的世界开始变得更加纯净,没有额外的幻想和幻觉,也没有额外的牵挂了,生活将因简单而有着单纯的幸福。很好。
原来的冯阳死了,她或许真的不该被命运的手盲目地牵扯着,跑来这里看着冯阳死后的样子,容光焕发的样子。从此,冯阳只是一个志得意满有形有色的商人,而不再是一个诗人。
她的生活里将丧失一项内容,她知道她以后再也不会一上班就翻看报纸的副刊了。或许,这种失落将使她感觉轻松,却也少了一些私密的美妙的感觉,她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来适应这种只有自己能够感知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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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喝得微醉』
当晚,冯阳喝得微醉了,李芳从没看过~醉态,印像里冯阳是不喝酒的。他送她们回房。他停在~门~,~~米粒儿的头,眼睛却望向她,说:"李芳,你们先休息吧,等我把选题的事搞定了,我陪你们好好~。"李芳微笑道:"你忙吧,我们自己转转就可以了。""那怎么行,老同学来了,我再忙也~陪你们。全中国十多亿人,老同学能有几个?"冯阳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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