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所在的学校永远都是那么个样子，这里面的人如是，总在重复做着同样没有创意的事。李晓早已经将西河的事忘记得和吃干脆面一样的干脆，西河一如既往迎来和送走不小心踩到它的人，只是没有人愿意停下来驻足其上，或是感叹一番来证明西河在这个学校存在着。七班的一切都在照序进行，该上课的上课，该缺课的从来不间断，任课教师的不看好，辅导员的抱怨，各种抱有不同目的活动的举行，艺协活动时的找人拉客，孙阳对艺协的期望，一切的一切都只在用一个格调进行。就跟做人一样，不见高调或低调，只是一个格调，然后慢慢的跑调。

说不上对这个学校抱有多少期望，想来也不见得会有多失望。只是这个学校永远都不能以常理去推测，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希望和失望成正比的公式在它身上得不到体现。当然，它好歹也有引以为傲的地方，李晓记得才到的时候，负责介绍的老师告知图书馆里藏书几万册，这在全国的师范类院校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介绍的老师就像在演讲一样，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在它的某一个小旮旯里存在着这样一所学校。李晓和到这里的样所有人一样，总是找不到目标，但在听完介绍老师的话后，他把图书馆视作了目标。在里面一转就是一个下午，李晓觉得自己的这个目标应该是本世纪最没有前途的了，将近一半是看不懂的西方鸟书，现代科普类的有小部分，小说类的书也有，唯不见关于易理风水和一系列相对实用的书。无奈的拿起一本小说，李晓失望和自傲并起，失望的是这本书自己早已经看过，而且书也不全，这让他不得不重新估量刚才负责介绍的老师的话，自傲的是自己虽然博略全书，却曾没有想到会博略到如此，竟连这个学校的藏书也提前博略了，这又不得不叫他感叹这里的藏书之丰富。李晓感觉到很是矛盾，就像这个学校一样总是矛盾的，连同在里面呆的人也矛盾起来。

付霖和苏小妹是让李晓记忆犹新的两人，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下功夫的时候，说明这个人必有他的特别之处。付霖的特别之处在于她话特别多，这导致李晓和大部分人在上课的时候都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那就叫生不如死。赵涛的话是：“更年期的女人话多。”付霖上课时大半时间都在大小高斐身上，兼职传授她在生理方面的知识和如何照顾好小高斐，小半时间在讲课。李晓的又一信念在付霖的面前崩溃，他不得不告诉自己一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他没戏。马跃告诉七班的女生，她们这门课是上的绝对值的，即学到了课本知识，又补充了生理常识，更为以后生小孩有所准备，简直就是一举数得。然李晓最反感的是付霖喜欢自以为是，这和大多数人是共通的。和付霖不同，苏小妹的话不多。至于苏小妹为什么会叫苏小妹，李晓他们自私下讨论。李晓的意思是：“苏小妹是家中排行最小的，所以叫苏小妹。”马跃发表不同看法：“苏小妹属于那种小巧玲珑型，因此叫苏小妹。”张冲不同意马跃的观点：“那应该叫苏小小。”赵涛直指本源：“苏小妹她爸老土，就只识得苏、小、妹三个字，于是苏小妹就这样诞生了。”总而言之，讨论的结果是苏小妹并未变成苏大妹，或是其他什么，苏小妹还是苏小妹。苏小妹爱钱，这和正常人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她爱钱如命，整个人都掉进了钱眼里，说话都是三句不离钱。很怪异的感觉，怪异的人同时加上怪异的地方，这里的空气中透着怪异的气味。

李晓告诉自己生活就是在圈里打转，他又总是想跳出圈去看看生活外面的东西。“你跳出这个学校看到了什么？”张冲看着李晓。“看到了这个城市。”李晓看着天空说，他想站在房顶上看看外面。“那么跳出这个城市会看到什么？”张冲笑着问。“会看到山水和大地。”张冲轻蔑的笑了一声：“那你去和山水大地呆一起啊。”李晓无法反驳，依旧抬头看着天空。他知道就算是站在天上也只能看到一之大大的雄鸡，原来他一直想要跳出去的地方是在一只鸡的毛上面，而他从来都只是那一只在鸡身上蹦跶的跳蚤，无论他怎样跳都只是从鸡毛跳到鸡尾再跳到鸡脚，最后在鸡身上打转。李晓纠正自己原来的想法，生活其实是像跳蚤一样在鸡山上跳来跳去，而最后的结果是他要被鸡吃掉。

一直以来李晓都无法理解自己在和许韵雨分手后为什么没有低沉，更是在一度的时间里忘了许韵雨的存在，，难道是他太无情了？想起叶飞和肖若菲的分手，李晓只能抱以无奈和自嘲。叶飞是个多情的人，按张贾和黄义的意思是，叶飞是过处留情。就李晓知道的而言，叶飞至少和四个女人搞不清楚彼此之间的关系，总之是太复杂。李晓曾不止一次问过几个女的叶飞有什么好的，答案和事实一样，叶飞确实没什么好的，可她们就是喜欢。女人要是无理起来，简直就是对人性的一种摧残。叶飞总在平衡这种局面，他想要的是介乎友情和爱情之间的不知道是什么情，这就好比是在扫雷，而且雷还不止一个，且全部都是连环的。张贾的意思，叶飞是在险中求富贵。黄义有一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号码不详，来历不详，接后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该怎么办？”黄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问对方是谁，那人不答，电话那头隐隐有哭声。黄义感觉到这件事中透着怪异，有一点像是《午夜来电》，害得他赶紧把电话挂掉，几天以后才知道那人是和叶飞关系不明的人之一，结果是导致李晓他们对来历不明的电话一律不接。

寒假比预期的来临早了一些，它就像是一个毫无征兆就出现的姑娘，毫无征兆的让人拥有。至于说寒假为什么是毫无征兆的就来临，这和学校里的空闲时间与假期里的空闲时间一样长脱不开关系。李晓的意思，在这个学校里没有假期与非假期的分别，它们所拥有的唯一不同点在于人们给它们用了不一样的名字。

最后一科考完，这意味着从此刻进入假期。李晓收了笔，走出教室，阳光洒在身上为他庆祝又是个飘的日子来到。早有人收了行装往车站赶去，只来得及留下一路归家时的影子。回去还是在这里？研春在几天前问过李晓，他同样在问自己。李晓无奈的笑了笑，或许研春该在后山等他了吧?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提前交卷，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样了？许韵雨也因该到家了吧？这次叶飞是和那个女生一起回来？后山此刻多少都带上了一股萧条的味道，虽说来这里的人已不像前些日子那样频繁，但终究还是有人来了。“李晓，这里。”前面不远处的亭子里研春向他招手。李晓皱了一下眉，前面的人每每在涉及到他的事情上总是会做出一些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李晓不是白痴，他又怎么不懂研春对他的好，他只是比较犯贱而已。李晓走过去，微笑道：“研春，你也学会翘课了？”“你迟到了。”研春对李晓的打趣罔若未闻，拿出一张车票道：“这是21号的票。”看着研春，她的眼神里透着期待，李晓并未伸手去接轻声问道：“研春，这些值得吗？”研春看着李晓一阵沉默，这个结果她之前就想到了，但还是感觉到失望。她知道自己和李晓的关系介乎朋友和恋人之间，在这道坎上她跨了两次，刚跨过去的时候，李晓又总是在这道坎前面挖一道沟。“值得。”研春再次将车票递向李晓，李晓愣了一下后接过车票，他知道自己若再不接，研春下一时间就会让车票化作春泥去护花。看着研春，李晓无奈的说：“我暂时还不知道是否回去，到时候再说吧。”研春没有说话，对李晓的做法表示理解。“研春，你还有几科要考？”李晓说着走到石櫈边上坐下。研春在李晓旁边坐下，理了一下头发说：“明天、后天，每天一科。李晓，今晚陪我到白山好吗。”看了看研春，李晓轻笑，对研春的任何要求，他从来没说过不，更何况他也无事可做：“没问题。肚子饿了，走吧，我请你。”研春微笑，两人融入到正在离开学校的人群里。

冬天的夜晚是不是都是寒冷的，这些李晓不知道，虽说他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度过了数千个冬天的夜，但这些也能让他又所感受的却是十不足一，即便是有一，那些感受已然都成了泡影。或许对于他这样的人，四季是没什么区别的，夜的来临与否和他无关，这样的生活就是平凡人的生活。或许等到他那一天不再平凡了，黑夜便能让他有所感觉，只是这一天会是何时？李晓自嘲的笑了笑，强行打断了混乱的思绪。白山笼罩在灯火里，如少女般散发着迷人的气息，有人陆续的上山，连同着白山一道在夜色中透出醉意。研春走在前面，这周遭的一切此刻静美。白山她不是第一次来，李晓也不是第一次陪她来，只是这一次比较真实罢了。望着停下来的研春，李晓心理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这样的男人当得太混蛋了。或许他是应该有所表示的，许韵雨是他心中的一个痛，但无论怎样，那都应该成为了过去，而不是一直都伴随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叶飞和肖若菲分了，张贾和白娜如是，他也不例外，三个失恋男人一致都认为是他们做人失败的原故。

回到学校时是十点，往车站去的人还在零零散散地从这里离开。李晓送研春到她们宿舍楼下所：“明天那科别考满分就行了，马马虎虎拿个九十加几就成，到时我等你吃早饭。”研春笑了笑说：“行，不过还得你请客。”“没问题，以我现在的家当还是可以请你几次，只要不是龙肝凤髓什么的。”李晓说完，目送研春走进宿舍楼。

和研春分别后，李晓独自在校园里走了一遍，人较往常少了很多，在一些可见度为零的角落和林木密植的地方总会有若有若无的哼哼声发出，基本上这个学校还算正常。远处的宿舍楼里人们在尽情的疯，歌声不断，吼声不停，彼此交杂着响起。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不甘示弱，灯在一瞬间全灭，然后各种各样的声音发出，下一刻灯火全部亮起，什么声音都被她们无情收回，只余下残音在夜色里挣扎徘徊，后不甘的沉沦，如此般往复了数次，这夜色抹上了一层怪异的色彩。

回到405宿舍，李晓看着全部健在的成员愣了一下说：“都在呢，这算不算是意外。”李晓注意到了多出来的柳眉和另外一个女生，他本意是想问赵涛他们怎么不去开房的。张冲、马跃倒是没有什么，赵涛也没理会李晓，只是微感不快罢了。“李晓，你这话怎么听着别扭，他们三个在是意外，你在就不是意外，宿舍你家的啊。”柳眉的声音就像颗不定时的炸弹，谁也无法预测她什么时候爆。“李晓，你什么时候走？”张冲问道。“暂时还不知道。”李晓无视了柳眉，看着张冲边上的女生道，“丁敏，你可是稀客。”丁敏笑了笑，说：“稀客，还稀饭呢。”被凉在一旁，柳眉作为优秀生心里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她无法接受别人对对自己的无视，况且还是她一直以来都看不起的李晓，说道：“李晓，我问你话怎么不回，知不知道礼貌。”礼貌？这年头人们只谈钱**，礼貌可以做什么，就是个臭狗屁。李晓再次无视了柳眉，只是他不明像柳眉这样的人，比她家事好的人要去巴结，和她差不多或是没有她好的人又看不起。或许李晓生活的不够现实，所以他连带了做人也不现实起来。谁说的狗眼看人低？看狗看爬虫才低，看人要抬头仰视，哪里会低。

送走研春，李晓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他还是选择了留下，研春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唯有独自一人离去。回想研春无奈上车时的眼神，李晓突然间想到了许韵雨，他可以想象到此时的研春正在望着外面，眼神透过空间看着自己，同时在不停的问为什么。李晓的心痛了一下，拿出手机拨了研春的电话号码。“李晓，我很好，假期里要好好照顾自己。”研春看着窗外闪过的事物。还在为自己着想吗？李晓一下子想通了什么：“我会好好的。记得白山的庙祝吗，他说我们两像情侣。你要好好的，等回来了我带你去问他我们可以在一起。”“嗯！”电话另一头的研春看着向后退去的城市，眼中有泪光闪过。她在等，等李晓亲口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李晓挂了电话，他现在要做的是去找一些事情做，以保证他不会在短时间内饿死在这个不能有饿死一词的城市里。虽说这个国家已经很少听说会有人饿死，撑死的倒是很多，但李晓知道他不会被撑死，即便是饿死，他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人固有一死，虽说早死晚死都是死，但好歹也要有个形象啊。饿死形象太差，有辱国体，见不得光。撑死体面，有气质、有内涵，整就一形象大使的料。李晓告诉自己，撑死的都是一些吃饱了撑的胡放臭屁无聊死的人，这样一个国家总不缺乏这些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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