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苍穹

白凤看着坐在屋顶上的少女，她仰头望着鬼谷碧蓝的天空，目光疑惑迷惘哀痛怨恨而怀念。长过腰际的黑色发丝在中间处用月白色的缎带绑起松松的长辫，看似随意的搭在胸前。松松垮垮的穿着月白色的男式长袍，倒是有几分王孙公子的贵气。

白凤也抬头，看向天际。碧蓝，洁白，微风——令他向往而眷恋。

他不懂。

不懂那个令他无限向往的地方，为何在那个少女的眼中可以看出哀恸和怨恨。

轻轻地嘟囔了一声“怪人”，他跃上雪凤，蓝紫色的发在风中微扬。

少女回头，对他温雅而疏远的微微一笑：“卿月是，白凤公子何尝不是？”

“哼。这倒是有趣了。”白凤冷笑一声。

卿月又是一笑，既不言，亦不语。只是翻身跃下屋顶，轻巧的落在地上。

白凤半夜回来的时候，那女子依旧坐在院中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

月影蒙蒙，树影婆娑。

那纤纤十指，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瑶琴。那首曲柔和婉转，却又峥嵘有势。

和弹奏的人一样透着古怪，却又赏心悦目。

“白凤公子若是乏了，便进屋歇着。卿月也该收琴了，不打扰公子。”卿月抬头，对他浅浅一笑。

月下，仿佛不似人间。

“那是……哪里的曲子？”白凤禁不住有些好奇。这曲子是从未听过的，是她所创的么？若是那样，人和曲倒是很相似。

卿月摇摇头，肩上的发辫滑落，未束紧发丝散落在袍子上：“只是突然忆起有这么一首曲子，并不记得在何处听过了。”

她抱起瑶琴，向他轻轻地行了一礼，转身进屋。

优雅，疏远，冰冷，守礼，神秘，古怪。

白凤一直知道她，却从不知道，她，如何杀人。

细想起来，从来只见她望天，抚琴。

卿月。

无姓，无名。字卿月。

“当初，卫庄大人是这么告诉我的。”初见那日，站在鬼谷的崖边，她平静有礼的笑着，说。

怎么会有人无形无名，却有字？是卫庄故意隐瞒了吧。

她应该是明白的，但是为何不去问呢？她甘心就此不明不白的过一生，到头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么？

算了，人各有志。

白凤想着，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章琴·弦

月色幽幽，琴声悠悠。

风声悠悠，浮生悠悠。

少年独坐阡陌上，月白的袍子不染纤尘。

男人在马车上，低眼俯看，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挡了我平阳君的路？”

那人抬头，清浅的笑道：“是你了。”

一丝凛冽的寒光，一闪而过——

腥红的鲜血，瞬间撒了一地。落在草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人和马——均被整齐的切成了两半——

那人优哉游哉的掏出丝帕，搽干净手中的琴弦——

方才的利刃。

她朝着猎物处轻轻一衽，连说话时嘴角的弧度也透着优雅：“多多得罪了，无奈卿月身不由己。”

“你还真是有趣啊，卿月妹妹。”不远处赤练轻轻地娇媚的笑着，声音和人一样，都是个魅惑：“还对着死人行礼道歉？”

卿月回头，依旧是笑——好像除了笑，这个淡出浮生的女子在没有别的表情。那双琉璃色的眼，好似古井不波，又好似时时迷惘。往那里一站，浅浅淡淡的，她笑：“卿月……想请问姐姐一件事。”

赤练疑惑的“哦”了一声，然后才道：“问吧？”

“卿月想问，为何要杀人？”卿月抱起瑶琴，向赤练走来。

赤练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已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对她摇摇头。

“那，姐姐想听听卿月的理由么？”卿月的手，一下一下抚mo着瑶琴的檀木。

赤练又笑了起来：“呵呵……既然妹妹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

“答案是有的，只是卿月一只不敢确定。”

“那，是什么？”赤练微微嘟起**，跟卿月一起，思维真的很容易纠结。

“为了活着。我知道，逆流沙从不容人尸位素食。”卿月依旧平静的望向她。

“看的倒是清楚。那你又为何活着呢？”赤练回望她。

“不知道，似乎是……为了寻找什么吧……”声音在风中渐渐飘散。

赤练看着月下的人，那一刻，那个女子的清浅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惘，落寞。

寻找什么？那到底是要寻找什么？

何以杀？

何以生？

何以——

寻？

这一切，又可有个答案？

赤练抬头望月，却不能为前边的那个背影想出任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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