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休要慌张!你病体未愈,请躺下休息!”
宝书见尚谦慌忙中就要下得床来,羞赫中忙站起身劝慰道。其声音清脆婉转,有如黄莺出谷,清泉抚心。
这宝书虽对尚谦已有好感,暗生爱慕,但终究是闺中女儿,几曾见过世外陌生男子?此时自是红云满面,羞答答颇难为情。但宝书天赋沉稳,大方持重,虽面含娇羞,却能给尚谦安定之力,尚谦随即依言躺下。便又记起了自己连日赶路,风寒浸体、饥渴难耐、晕倒在地的过程,想必是这小姐将我救了。寻思着,又开口问道:
“不知此是何地?蒙小姐相救之恩,小生粉身难报!”
“此地名叫梨花村,是临近京城的一个小村子。今日见你昏倒路边,是我家爹娘将你救回。想必公子为进京赶考,一路辛苦,饮食起居不匀,感染风寒,一时昏倒。公子安心歇着,且待小女子去厨下为公子端上饮食来。”
“来了!来了!”
陈师娘听见房里说话之声,知是书生醒来,便端着早已准备好的参粥,进得屋来。听见二人说得闹热,又见书生生得俊秀,品行端严,心下不禁暗喜。
尚谦慌忙起身,顾不得头昏脑重,又要下地行礼。陈师娘赶紧按住:
“公子休要多礼!病体要紧!”又扶书生躺下。
“多谢伯父伯母救命之恩!小生感激在心,容当后报!”
“公子言重了!救人危难,人之本分,休要记挂在心!老头子,公子醒来啦!”
陈老夫子闻言,也进得屋来。公子又要起身,早被老夫子按住了。但尚谦无论如何要下床行礼,一家人奈何不得,只得由他下地深深一揖到地:
“伯父伯母在上,救命之恩不言谢,请受小生一拜!”
陈老夫子赶忙将他扶起,重新躺上床去。
“不知公子从何而来?此去何处?为何独自一人?”
听老夫子如此一问,尚谦叹了一口气道:
“小生姓杨名亭北,字尚谦,乃江西泰和县人氏。因乡试、会试均已过关,今前往京城参加殿试,路过贵地,幸遇恩人!只因小生幼时父母早亡,家道中落,寒窗数载,故此一人!”
“哦!原来如此!江西泰和西杨家,公子祖上莫非是当年杨侍学杨大人?”
“正是先祖!”
“原来也是书香世家,不想家道如此没落。今见公子青年好学,知书识礼,将来必定重振家声!”
“小生自小发下宏愿,只愿潜心苦读,一朝求取功名,为国效力,始不枉男子汉处世一场!”
“公子谈吐不俗,志存高远,必当功成名就,前途有望!不错不错!”
“老伯休要取笑小生!只是小生自当尽力而为!”
说着,不觉夜已起更。众人俱已各自回房歇息。
尚谦体寒稍去,又已进食,感觉体力似已恢复。他起身打开房门,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精神不觉为之一振。其时正值月圆之夜,但见一地银光,满目梨雪,清幽无尘,凉风习习。不觉吟道:
“世外梨花月下春,琼玉山头何处寻。
误入瑶台天机处,寒梦醒时岂我身?”
正吟罢,忽闻梨花深处琴声响起,铮铮琮琮,似滴露,似清泉,悠扬婉转,耳目一新。
循着琴声,尚谦穿过曲折梨花小径,来到一处精致瓦舍。古色古香的窗格上一袭淡紫窗纱轻掩,琴声随着晕黄的灯光透出了窗帷。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姿正坐于窗下,一双纤纤玉手上下翻飞,撩动琴弦。
尚谦听得痴了,不觉又吟道:
“春梦无声绕梨云,广寒月下听瑶琴。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不料,听见尚谦的声音,窗内的琴声戛然而止。
尚谦不仅听得痴了,也看得痴了。当窗内那曲《凤求凰》的琴声戛然而止的时候,他依旧沉迷在婉转如诉的琴声里,没回过神来。他似乎看见一片雪白映衬的天空中,有两只欢快、流连、情意绵绵的鸟儿在追逐、嬉戏、鸾凤相与,相对而舞,相向而鸣。
此时,只听窗内传来一个脆如银铃的声音:
“外面的可是杨公子?”
尚谦闻听此语,方才从沉迷中回过神来,忙忙地答道:
“正是小生!请恕小生冒昧打搅小姐雅兴,多有得罪!望小姐恕罪!”
这宝书是何等聪慧之人。她不仅容貌出众,知书识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今夜她借着一曲《凤求凰》,向尚谦表达爱慕之情。尚谦虽然纯真,不谙世情,但终究是青春少年,情怀自开。对如此一个貌美端庄、秀雅多才的红颜玉人,岂有不动心之理?初见宝书之时,他已为宝书花容月貌倾倒,心田里就无端翻起了层层涟漪。及见宝书言谈举止端庄稳重、气质不凡,更是心生爱慕。窃窃暗想:若得此女终生为伴,方不枉活世间一回。
正沉吟间,又听窗内银铃响起,竟是宝书的诗句:
“高洁枝头颜如玉,
月下梨花独自开。”
“片片风情如君意,
一曲凤箫引凰来。”
窗外,尚谦连忙答道。稍顿,又听窗内传出一句:
“梨白风轻正出游。”
尚谦答道:
“花好月圆恰还家。”
这宝书听得尚谦的回句,心里喜不自胜。当听得最后一句“花好月圆恰还家”时,一朵红晕更是飞上脸庞。此句正应了此时花开之夜,月圆千里的场景。尚谦把这里比做了“家”,自然把宝书比做了“家人”。因此,宝书自是羞涩难当,心花怒放。一颗芳心,早托付尚谦。
尚谦更是喜上眉梢,两下钟情。他恨不得将窗帘掀开,一睹佳人芳容,畅诉心中爱慕。但他毕竟深受礼仪之教,绝做不成越礼小人之举。但心中的爱慕之情委实难以抑制,于是再吟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听窗内宝书回道:
“雎鸠雎鸠,相与河洲。淑女淑女,君子任逑。”
尚谦闻言,心下大喜。凑于窗上,低声言道:
“多谢小姐美意!小生铭记于心!今生必定与小姐为眷!除此无他!”
“公子明白就好!只望你此去不负所望,功成名就。倘或名落孙山,定当一意苦读,来年再试!然不可忘了你我今日之言!纵是三年五载,小女子只等公子到来!绝无他念!”
“小姐放心!小生在此幸遇知己,今生足矣!绝无二念!我明日一早即行动身,以免误了试期。小姐定要保重玉体,切切等我消息!”
“公子亦要多多保重!此去京城也只数天路程。公子一心应试,勿以我为念,我等你便是!”
宝书说着,掀开了一角帘子,向尚谦递过一个物件来。尚谦慌忙接了,原来是一个玉佩,光滑细腻,尚留余温。尚谦小心地放入贴身衣袋。尚谦因无随身物件,一时找不到信物相赠,只得把手中一本《诗经》递进窗去。宝书双手接了,将书贴在胸前,似是捧着书生一颗真心。窗外尚谦双手抱拳一揖,转身离去。
第二日,尚谦早早起来,准备上路。陈老夫子夫妻二人为其打点好干粮、衣物,又赠送了几许盘缠。把尚谦送至村口,挥手而别。宝书在村口梨树下,人花相映,目送着尚谦离去。
此时,天却下起了蒙蒙细雨,丝丝如烟如雾,似离愁、似梦境、似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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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黄粱梦先祖 天子殿前交首卷』
却说杨尚谦在梨花村与陈宝书小~以琴以诗相约,两~私定了终~。尚谦告别了宝书小~及陈敬斋夫妻,望京城一路行来。不几日,便已来到京师。好个京师之地!但见京城车~马龙,烟花商业,茂盛繁华。三教九~、贩夫走卒云集街头。有那绸缎的庄子、兑钱的银行、各类日用商品的铺子、美食酒家,林林总总,难以计数。更见那街头摆摊的、跑场的、小吃的、杂耍的、针笼~线的,人头攒动~,~卖~、吆喝~,竭尽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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