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刚才谁来了？

黄草云，让我给哄走了。白翠花感觉很疲惫，索性在炕上躺下，地荒就荒吧，这往后的日子没有什么盼头了。

她来干什么？

呵呵，白翠花惨笑了两声，你猜都不敢猜，她居然来给她家高兴提亲。

做梦，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她家高兴半个人高还一身的错皮，跟武大郎有什么两样？我告诉你，她若再来你就给我打出去，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夫妻两个提起黄草云都一脸的不肖和愤怒，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好象找到了共同语言，拉得很起劲。黑菊其实早洗完了澡，对于黄草云和母亲的谈话听的一听二楚，张高兴她当然认识，个子还没她下巴高，二十岁的年纪脸就跟杨树皮似的，要自己嫁他？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黑菊穿好衣服悄悄来到父母房间的窗前，只听娘叹了口气，唉，不过黑菊十六了，也是该考虑个婆家了。

放屁，十六就找婆家？亏你说出口，也不怕人家笑话。黑大雄没想到一向精明的白翠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爹你别急啊，黑菊这么小按说是不应急，可是你想想你现在的状况，万一你一闭眼走了，我找谁打谱给她找个好婆家啊。白翠花说到这里眼泪流下来，其实她这样说是经过考虑的，黑菊已经破了身，名声也被搞臭，再想找个好婆家恐怕难啊。

哭，就知道哭，我还没死呢，黑大雄被老婆哭的心烦意乱。我真走了也不要紧，黑菊长的俊俏，还愁没人来提亲，你急什么啊？

姑娘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是祸头，这事我不能听你的，再说了，有了喜事一冲，说不定还能把你的病给冲好了呢。

我不信迷信，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黑大雄还想和老婆争辩无奈一口气憋住，头一歪浑身发抖。

她爹，她爹，白翠花吓得抱住黑大雄哭起来。

娘？黑菊感觉事情不妙，闯进来站在白翠花的身旁。

快去叫白林，快去叫白林。黑菊不敢怠慢，小跑着朝白林家奔去，白林是村里的医生，今年刚满三十，部队转业回来没几年，天生的一头卷发，要不是颜色是黑的，跟个外国人没什么两样。因此村里人送他个外号：白求恩。

白大哥，白大哥，俺爹晕过去了，你快去看看吧。一进门，黑菊就拉着白林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白林不敢怠慢，背起药箱就随着黑菊而去，黑菊在前面小跑，蓬松的马尾辫跟松鼠尾巴似的一翘一翘的，才几年这丫头就长大了，白林记得自己转业回来那年她还是个孩子，如今时间一晃，黑菊长成大姑娘了。她纤细的手绵软而温和，刚才那一拉让他这个三十岁的光棍汉心神摇晃。

黑大雄其实是刚才和白翠花说话时着急，急火攻心所致，白林一剂药下去他慢慢苏醒过来。

没事了，让他休息一会就好了。白林背起药箱走到院子里，白翠花送了出来。临到门口时白翠花站住了。

他还有多长时间？白翠花故意跟他靠的很近，右边的胸脯抵住了他的后背。

不一定，这要看他的毅力了，好的话能活一年。

那最短呢？

这可不好说，几天都有可能。

白翠花沉重的点了点头，看着白林渐渐消失在青石胡同的尽处，直至他一拐不见了才折回屋里。

好些了吗她爹？

恩。黑大雄点了点头，接着用手一指站着的黑菊，我死以后你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你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找个人，我不怨你，真的，一个女人活着不容易。

黑妹呢？

在上学。

让黑菊到学校把她领回来，我想看看她，有话要对她讲。黑大雄似乎笑了笑，看上去比往日有精神。

回光返照？白翠花蓦的想起这个成语，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属于黑大雄的时间不多了，连忙催促黑菊，你爹想看黑妹，你赶紧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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