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山石嘴头,二水绕城流。
民无三年富,清官难到头。
八十年代末期,二蛋陈子涛在土城中学上初二的时候,从班里一个叫戏子的女同学嘴里听到了这个有关土城的民谣。三山,指城西的青牛山,城东的盘龙山,城南的大钟山;二水,指土城护城河,城东的三里河。
土城,位于省城平西北部,边城地区南端,无定河下游,东临黄河,西邻南川地区。土城,从北向南一条街就到头了。两条河,河水不多,遇到干旱季节河水汇在一起,也就一老口的样子,着实不够受苦人饱饱喝一顿的。
有人说,如果这青牛山、盘龙山和大钟山从西、南、东,组成一个“U”字型容器的话,再加上护城河、三里河二水一绕,土城就像一个捣蒜钵子,任何一个有本事的人,一旦被扔进这个捣蒜钵子,不被活活捣死也会窒息而死。
另外,二蛋陈子涛,还从戏子同学那里晓得了有关寡妇庙半山上寡妇的谣传:
寡妇女人,她大概三十来岁,人长得不是很漂亮,但皮肤白净,生就一对水灵灵的“勾魂眼”——这双眼睛,叫人看一眼就一辈子忘不了……陈子涛从女同学戏子那里晓得,那个寡妇女人姓唐,土城人只晓得她姓唐但不晓得她叫什么名字,后来人们在谣传的时候就称她“唐寡妇”了。
就唐寡妇的谣传来说,陈子涛他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谣传。倒是班里那个叫戏子的女同学,引起了他的注意。由于戏子的缘故,陈子涛便记住了另一个叫四妹的女同学——四妹和戏子是邻居,在班里关系又特别好,总也有说不完的话。
在上初三的时候,陈子涛对戏子的了解越来越多了。
戏子是一个比较超前的女子,高个儿短发,一双大花眼睛整天笑嘻嘻的。她总喜欢穿着长一片短一扇的衣服,整天拿着一块小方镜不是描眉毛就是画**,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小妖精一样。她总是喜欢和男学生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她从来就不做一件好事,考试结果下来老是一个大鸭蛋。用老师们的话说就是她把脑子都用在了歪事、孬事上了,她的小脑子一天净想着那些不上串串的破事、烂事。
本来对于快要升高中的学生们来说,正是到了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了,然而,土城第二中学的学生却不闻不问,无所事事,吊儿郎当摇三慢二。用班主任的话说就是:你们都有资格了,都老的不得动了,个别同学是课堂不听讲,课后作业不完成,一天不晓得净忙什么!
他们究竟在忙什么呢?他们在课堂上不是看小说,就是写情书。
他们多数看的是言情小说,当时,台湾女作家琼瑶的小说正在校园里疯抢着。楼道里、教室里到处可以看到。下了课,桌子兜兜里大大朗朗躺着的有《梦的衣裳》,《聚散两依依》——总之一句话,举不胜举。
同时,还有汪国真的朦胧现代诗、古龙或卧龙生的武侠小说,更有令人惊奇的是,有几个最不爱学习的女同学,不知那里搞来了“手抄本”黄色小说,掩掩藏藏,偷偷摸摸地传阅着,被揉得皱皱巴巴。
她受不住那快感的刺激,那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她低低地叫着。加上她那仰着脖子,扭着身子的姿势却显得十分的放荡……
“戏子同学,站起来!”
在班主任的数学课上,班主任早就发觉戏子一直在课桌上趴着,课快讲完的时候,老师把她一声吼了起来。
戏子一紧张,那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就轻轻飘落在地上。当她发现准备捡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老师早就来到她身边,老师捡起来扫了一眼就全明白了,老师举起手照着戏子低垂的头顶就是一巴掌:“你个小贱人,太没样子了!”
全班同学的目光“刷”地一下向戏子扫来,他们大概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她的脸涨红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有低垂着头接受着同学的嘲笑与讽刺。这是什么学生,简直就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
班主任的确很恼火,她回到了讲台上环视着大家,仍然很气愤:“不要问,同学们大概已经知道了吧!一个快要初三毕业的学生,一天不学一点好。这种坏毛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在课堂上看起黄色手抄本了,太没样子了。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这件事!”
这,就是那个“小贱人”戏子做的破事。
老师和多数学生是这样看待“戏子事件”的,陈子涛的看法就不一样了:城里的学生就是和农村来的不一样,这大概就是城里学生的“进步”了,戏子同学大概也不以为然了吧。
后来,陈子涛很快就从四妹的嘴里晓得了事情的另一面:
戏子当时正看得起劲,两腿下意识地抖动着,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在膨胀着,满脑子幻想……她甚至有些飘飘然了。没想到叫醒自己的竟然是一贯严厉的班主任。
戏子还对四妹说,她当时太失望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四妹在她的家里还告诉陈子涛说,戏子在看了黄色手抄本的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她就和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睡了一觉。他们是在土城河边的石盖上面做成好事的。戏子还说她的感觉比看手抄本过瘾多了,有机会还让四妹也找陈子涛耍耍,反正又不损失什么,自己也不吃亏的。
戏子还说,这样的好事、妙事,还有助于青春期发育的。
后来,和戏子睡过觉的小混混,成了她长期的小男人,也成了她的贴身保镖。陈子涛,渐渐晓得,和戏子睡觉的小混混竟然就是韩小明。
陈子涛和四妹已经好上有一年多了,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的事,他们一直保持着距离,不敢轻易破坏那份纯真的感情。也倒不是四妹不给他可趁的机会,只是陈子涛不愿意过早地担负起那份责任。他一直认为,男女之间一旦要是有了什么特殊的关系,就一定要对人家负责到底,不然他就觉得这辈子对不起人家四妹的。
四妹,穿着打扮不是很赶流行,她总是穿得很朴素很朴素,她总喜欢穿一些没有图案的,颜色单一的衣服。她最喜欢穿一件淡黄色的上衣,有时候脖子上会多一块淡紫色的仿丝纱巾,看上去那样文静又那样大方。
四妹有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好看的**。除过和戏子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外,一般不大喜欢说话,这么可爱的女子,陈子涛他怎么可以对她不负责任呢。
还有,陈子涛老是送她回家,走夜路,她一直对他都是很放心很放心的。深秋季节,星期六一个月光朦胧的晚上,陈子涛偷偷地溜进了四妹家的门,他又跟四妹睡在了一盘大炕上。四妹说,今夜她的父母出远门不回家了,说一个人夜里害怕,睡不踏实。和以往一样四妹就叫他做伴。
这天晚上,陈子涛还是跟往常一样睡在了四妹的身边,她在对陈子涛说戏子的事时,那双清纯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
其实,陈子涛在走进四妹家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想过要跟她睡觉的事。尽管这种想法,无数次的在他的脑子里出现过,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他总是觉得四妹就是他的,她迟早都是自己的新娘,他又怎么可能过早的干那些“下流”事呢!
他听着她呵呵的笑声,看着她可爱的笑脸,总是不好意思地说:“你啊,你就不怕你爸爸看到?他可是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啊!他担心你被我这个农村后生睡了。”
“子涛,你害怕了吗?”好一会了,四妹问他。
“子涛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想……”
“那你,你还老往我们家跑……”她呵呵地笑着,深情地看着陈子涛:“我,我……也一样害怕,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
“你不会变卦的,是吗?我们说好要做好朋友的。你还答应做我的老婆——”
吧嗒,吧嗒……这时候,窗外想起了一个响亮的脚步声,窗户前隐约有人影在移动。
他们同时惊呆了,他们不敢再说话了,似乎在等待着一种灾难的到来:脚步声,近了,然后又悄然远去了。
等这种不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以后,四妹十分小心地走出门,在确认外面没有人影的时候,才回到窑里低声对陈子涛说:“我一定答应,答应做你的老婆,只是,我们以后一定要小心,我也不敢和你疯跑了。如果老天是懂得感情的,我想我们以后会很好的,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也是,只是我们……”陈子涛不想再说什么了。
他走出门,很快又折回身来站在她的面前,不安地说:“本来我想回去的……可路那么远该怎么办?”
陈子涛晓得四妹很胆小,他答应过她今夜陪她,可是他又担心这一夜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四妹看看后窑上挂着的摆钟,已经有夜了。她不忍心,这么晚了让子涛为了自己走夜路,她真的不安:万一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呢?
陈子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看到了不安。同时,他在呆呆地望着后炕上叠放的整齐的被褥:四妹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婆姨,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要么今夜再好好陪着她,以后就不要来了,要么……
“要么……”就在这时四妹说话了,她的眼睛里闪现着清纯的光亮,她似乎又满是矛盾:“要么你再在我们家睡一个晚上,以后我会叫戏子来陪我的,不过……”
“我晓得,我不会。”
他看上去是很老实的,他也很清楚她最担心的事。陈子涛答应了四妹,向她再三保证以后,她拉亮了炕上的灯,关了窗前的灯,轻轻拉着子涛的手向后炕走去。
“你先睡……”来到炕上,四妹看着陈子涛又说:“你一定要说话算数,不然我们就完了,真的完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是脱去外面的衣服,只得乖乖地躺在她家的土炕上,然后借着暖暖的灯光,望着她——一个只穿了内衣的女子特有的身体,他在想着该想与不该想的。
“你啊,看什么呢,老实地睡吧。”她看着他有些傻傻的样子,说着拉灭了窑壁上的灯,钻进了仅有的一块棉被里。
陈子涛,不是傻蛋,他也不是不想睡这个可爱的女子,四妹是他的初恋。他想自己是一个农村来的,万一以后事情要是变卦了,他不是就真的伤害了四妹?那他这辈子不是就不得安宁了吗?
这一夜,陈子涛在四妹家的窑里失眠了,他闻到一股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特有的味道。
也就是这一夜,陈子涛晓得了那个叫戏子的真正名字叫江婷婷;四妹的真正名字叫夏紫雁,只是班里的同学喜欢叫她们“戏子”和“四妹”。
天,渐渐地放亮了,在月光还没有散尽的时候,陈子涛和往常一样,拥抱罢、亲吻罢四妹,偷偷溜出门,走下了她们家那道长长的土坡开始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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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陈子涛,他们家住在城南二里路以外的焦土村。他记得,他们家是在夏末秋初的一天,离开农村老家陈家~的。那年,他大哥子华十六岁,在土城中学已经~了初二,十四岁的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了土城中学,弟弟子辉十二岁,用不了两年也该~中学了。为了给娃娃们寻找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为了这一家子的前途,他们的父~,陈铁~、高桂珍,商量决定把家搬到土城县城的焦土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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