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雪有些急了，哦不，是那风，是那愈加急切的风，将那一片又一片雪花一再翻飞起，翻飞进厦底，落进去近半米，甚至，就冲进去了敞着门的教室。

那么，贴落在那她脸上了么？就如贴落在他脸上一样，以至彻底沁凝进血管？直至心脏？

他不知道，就只知道，她没有动，丝毫没有动，依旧仍如自己一样，要的就是做着那般痛苦、抽搐、垂死、挣扎样子的死体雕塑。

雪更急了，哦不，就还是那风，更加急切的，以至飞打着，从而将两片雪花，就都能因猛烈碰撞而合二为一，甚至飞打在脸上，就都似能听到那“啪啪”声，除却那泪流滚烫的位置，滚烫的将那雪花真正合二为一，一起坠离。

就是那样，他斜望着那在二楼的她。而她，则仰望着那漫天的挥挥洒洒。

就都不动，谁也丝毫没有，那血管呢？那心底呢？那眼眶呢？

反正他觉得，就算立即死，亦没有什么遗憾了，是的，看到了，看到了她的果然好好的，可不就是么？就像自己一再坚信、就信、绝对信她绝不会再不给自己与她相见的机会。是了，绝不会，否则，就算死上一万个死，亦都不会瞑目，因为她曾是那样一再承诺，除非……否则，不管纵再如何，就都会等自己回来，绝对会，就会、终会直到真正面对面相对为止，哪怕，就只是一眼。

是了，纵再、如何……哪怕，就只是、一眼。

可，最后却就又说，不让自己找她，能不找么？能么？是了，除非……

就还是除非……

其实，自己早该想到的，想到她的誓言，从未有变，只不过，变了地点，不变的是就只要没那除非，就一定绝不食言。

可一旦应验了呢？就还会继续下去么？他不知道，就只知道，在没有那如何时，就一定会，而自从那如何终还是没逃过的，而剩下的，可不就也只有那除非？以至就只为应诺誓言的，就再不会相续更远？那么如此一来，可不就也只能让那誓言，一直不会实现下去么？

或许，也就只有如这样，望着她的终归好好的，而就只要好好的。真正见与不见就又如何呢？何况，一旦见过的就再不会见，可不也就只有这样永远保持下去么？

是了，永远保持下去。

默默地，默默地，就只要安和，至于快乐，那从此以后的就只会更加安和，可不就是么？

是了，原谅我的就是不给你履行誓言的机会，但，就像你说的纵再如何，就都要将你的那已然如何，而绝对会让那让你那样如何的那人，就只会更多于你那如何的以至百倍、千倍，甚至万万倍。相信我，这个就一定会、就会、绝对会，因为我这一年多来，除了找你，就只有那个了。

而还，真就比找到你还要早，还要更下苦本，还更说到做到，任再死上一个一万死，但凡有一线机会，就绝对不放松一毫一丝，直至决绝彻底，而再来见你，面对面的，成全你的誓言，但，绝没有除非，绝不能有，绝不会让有。

因为我要娶你，一定、绝对、就要娶你，除非……

是啊，就还是那除非……

第4节

他咬着牙，右手抠向槐树皮，磨出了血，更真就抠掉了一块块，但依旧望着那……快四年了，是了，通信、通电两年，销声匿迹一年零九个月，另二十八天，一直没有直接面对面，尽管此时，仍然……

所以，他要望个够，虽然，永不会够，更虽然，说走就走……

是了，不是他，就是她，没有那么多的恰逢其时。

就像此时，楼上那依旧木然凝望向死人脸般，那样冷白色天空的那她，此时忽地被身后几个小女孩甚是淘气的揪住衣服，是那样瞬间的一声，“喂，小雪老师，嘻嘻，你……”还未说完，就让那她猛地一惊，瞬即仓惶扭头转去的就更一愣，以至神思是那样恍惚，居然就更是猛地一声尖叫的，以至竟然忘了手中就还正在拿着一大叠厚重的课本，可就是再无法顾及的抓头蹲下去，尽只让那书本……刹那一一坠落下去。

几位小女孩立定在那，傻了似的就只是站着，竟然就都忘了……尖叫，或大哭。

也就在书本还未掉至超过一楼楼檐，就一直盯着她的那他，就更是刹那扣下一大块树皮的，或说，就是连带着的被瞬间带起，瞬即电闪雷鸣般飞奔至铁门前……眼睁睁的望着一本接着一本的跌落在地，一本、又一本，扬扬洒洒，哗哗啦啦，一再翻滚着，一再激荡着，然后，“啪啪”坠落在地，将雪水拍打的粉碎粉碎，刹那激飞。

谁说雪水不会飞？不但会，而还那样决绝、干脆，刹那“血溅五步”的瞬即喷飞，逆流而上，遍地开花……

是了，开花，开出最冷艳、最刺眼的血色红花……

可他，却就只是双手一边握着一边一根铁栏，如监狱犯人似的，刹那埋头猛地坠去，低到再不能低。

怎么就是不纵身一越，刹那飞奔过去呢？就像那次捡那相比此时，就只会更容易的那张画像？

何况以你的矫健身手，那铁门也太不值一提了吧？毕竟在部队时，不是翻墙攀壁，每每就都稳拿第一么？不是在整一个连队，就都无人可及么？不是甚至在全营，就都名列前茅，永在最前三名么？

是了，就是这样一个全连学习标兵，全营大名鼎鼎的模范代表，全团响当当的新兵蛋子，短短两年，从班副、班长、到排副，以至即将转正时，随立定退伍，就只为了那谁，毫无犹豫，毅然决然，也才在一再强行挽留下，随一反常态的……以至最终就还是被迫交了实底，准确的说，是他的一个老乡，瞒着他找到上级，待一一将一切细述明了后，也才让各级领导一一忍痛批准下来，让他退伍，让他返乡，让他随时可以立即报到，而还，直接转正。

……离开那天，是他人生当中，绝对第一次痛哭失声，失声的就也只是痛哭，说不出、讲不清、辩不明，就也只能，任凭天崩地裂的海啸般喷涌……

他是个孤儿，还有她，一起在孤儿院默默长大，一起上完小学、中学、高中，然后也才算得上真正离开她，去当兵，去保家卫国。

却就是保护不了她。

两年间，他给她寄回了一笔又一笔学费，让她靠大学，让她同样专注国防，同样保家卫国。

只是，就连自己亦都保护不得，又何来……

是了，保护不得……

所以，也才自觉也太实在自不量力的，实在天真无知、幼稚至极的，终算找准了自己，也才默默来此，默默的做着小小一丝，不攀天、不遁地，紧贴着地皮，垂死挣扎般的总算勉强活着，就为那终还有一线希望的，希望原谅自己，不能做那谁的老婆，尽管，是那样那样想，是那样早就想了许久许久，可就也只是想，想那样告诉他，你死心吧，我从未爱过你，从未有过，就别再痴心妄想了，你不配的，永远不配，不配我这般完美，你却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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