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真更是气忿,指着贺翔天骂道:“软脚虾!枉你身为七尺男儿,为何敢做不敢认?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有何证据?”翔天忍无可忍,一时气急败坏,大声道:“我当然有证据,因为我本来是——”话到嘴边猛地咽了回去,心想事关生死,“我本来是女儿身!”这句话无论如何是断断不能说出口的。紫真见他虎头蛇尾,话到一半嘎然而止,更加认定确有私情,走上前去怒声逼问道:“你本来是怎样?说呀!!”
翔天哑子吃黄连,有口难开,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只得改口低声道,“我是那晚根本不在店房,怎可能发生那种事情!”笑笑反问道:“你不在店房?你一整夜都跟我在一起,天亮方走,怎地红口白牙胡说八道?”子涵见情势不好,再要讲下去恐怕真相要和盘托出,忙打圆场道:“师弟,你那日可的确一夜未归,若不在师妹房中,还能去哪?”
苏云洞点头道:“子涵说得有理。翔天,你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除非能拿出确实的证据。中秋之夜我和紫真在闻钟寺,客店中只有你们三人,你既不在自己房中,又没去笑笑房间,那一夜你到底去了哪里?”翔天闻言,顿时语塞,那晚他去江边为双亲生刍致祭,祈祷早日姐妹团聚,共惩奸佞,这些话却怎生向众人说起?之后的浑浑噩噩、置身梦幻的境遇,身边晃动的人影到底是真是假,自己到现在也不明就里。只记得梦中父母提醒自己已大祸临头,看来此番是应验了。这些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事情,又如何向众人解释得清楚?
紫真见伊吭哧瘪肚地半天没讲出个所以然来,心中起火,怒道:“你要是冤枉的就快点拿出证据,否则就痛痛快快地认罪,这般强词夺理地狡辩,分明就是懦夫的行为,更加让人瞧不起!”翔天见自己往日敬重的师姐竟这番鄙视加嘲讽,心中怨气冲天,欲待奋身站起同伊理论,转念一想:我慕梓本是戴罪之人,多年来欺瞒师父一家已是愧疚满心,又有何资格顶撞她?
苏子涵见翔天并不争辩,只是跪在地上伤心落泪,暗想:他明知自己冤枉,却不辩解,莫非另有隐情?他那夜匆匆离去,想必也是在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不敢言明。贺翔天啊贺翔天,往日我受你欺压,今天算你时乖运蹇,栽在我手上!他瞅得乖巧,上前道:“叔父,贺翔天无言以对,必是做贼心虚。看来他已经默认了,希望叔父按门规处置,以正华山派门风!”
听他言语,紫真和笑笑心中同时一揪,两人泪眼模糊地望着掌门人,不知他要将翔天如何发落。苏云洞并不答言,他将众人环视一遍,寻思良久,仿佛在内心中权衡对策,最后盯住笑笑问道:“笑笑,你说实话,你和贺翔天的事,是你心甘情愿,还是受他逼迫?”笑笑没料到师父会如此发问,不禁“咦”了一声,偷眼看了翔天一眼,随即心气平静又似哀怨地道:“我是当真地喜欢他才会跟他好,谁知伊这般薄情寡义,始乱终弃!”
苏云洞虽欲秉公处理,不担徇情之名,但一见紫真强忍泪水,伤心至极,心中甚是怜惜女儿,于是转而恼怒这两个不争气的弟子。他轻哼一声,半是讥讽半是怒然地道:“这样说来,你俩是两心相愿,自甘堕落!?”翔天大声叫屈,哭道:“师父,翔天真的冤枉!那晚向茗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不知情啊!”苏云洞拍案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叫屈?!”
翔天被师父怒喝怔住了,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师父也不会相信,他摇头叹气,含泪道:“师父,弟子蒙受不白之冤,百口难辨。只是我现在还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师父若不相信弟子无辜,翔天听凭师父处置,绝无怨言!”他这番话虽说得坚定有气魄,心中却想:我隐瞒身世无非是要留条命给家人报仇,师父若一怒之下想要我性命,我也只得言明真相,反正都是一死,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
苏云洞语调稍微缓和,道:“好,既然如此,你们——”紫真不禁失声道:“爹——”大家目光同时转向伊时,她却无言以续。只见贺翔天似怨似盼地望着自己,他那眉宇间惯有的哀恨似又平添了几分,紫真爱恨交织,纠结在胸。但想到不管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好出面为伊讲情,只得强压着洪水般的情绪,转过头逃离开众人的目光,伤心无语。苏云洞知道女儿心思,一阵痛心,叹道:“你们喜欢谁,爱跟谁在一起是你们的自由,为师是无权干涉;只是身为华山弟子,行事太过放纵,有辱师门!虽然你们不顾华山派的脸面,为师不能不顾。我也不想继续难为你们,今后你俩不必再在我眼皮底下偷偷摸摸的了,就此离开华山远走高飞吧!为师管不到你们,你们也休提是我华山派的弟子!”
翔天见师父这样讲,分明是要将自己逐出师门去,他跪着蹭上前去,哭倒在师父脚下,哀求道:“师父开恩!求您不要赶我走!”苏云洞一跺脚起身,斩钉截铁地道:“你们俩休再纠缠,速速离开华山!”欲待离去,被翔天一把扯住衣襟,叩首道:“师父!弟子师恩未报,怎肯离去?”苏云洞朗声道:“今后休再提是我弟子,就算对得起我了!你还不走,难道要我下贬书昭示江湖各大门派,然后将你公然逐出师门?”说罢挣脱伊转身回房。
紫真无奈地看了翔天一眼,欲待跟随父亲身后离开,翔天再拜恸哭道:“真姐!求你替我再求求师父,让我留下吧!可怜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你和师父是我此生唯一的亲人了!真姐,求你看在往日情分,别赶我走!”毕竟往日恩情不浅,紫真见伊哭得撕心裂肺,磕头如捣蒜,心中怜惜,正欲上前,却见笑笑早已一把扶住翔天,柔声道:“翔天,师父讲得如此绝情,眼见是无回旋余地了。你要好好珍惜自己,我们一同回温州,我会好生照顾你。”笑笑自恃因祸得福,师父的决定正中下怀,满心欢喜地盘算着如何携手意中人同归故里。
紫真见状,心中一股酸味将已熄的怒火再次燃起,冷笑道:“贺师弟!你有如此贴心的人陪伴身边,还叫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跟你娇妻回温州?那里物阜民丰,她家有财有势,够你下半生好生受用,何必留恋华山这穷乡僻壤?祝你俩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翔天见她阴阳怪气地一番讥讽,分明对自己误解已深,无法释怀,知道事已至此,难以挽回,多说无益。看着真姐人已远去,除了自叹命薄之外,难免要将满腔冤屈愁苦发泄在陷害自己之人的身上,于是一把推开笑笑,狠狠地道:“走开!你自己自轻自贱罢了,干嘛拖累别人?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还是前世欠你的?!偏生这么倒霉今生遇见你这冤家!”
子涵暗想:倒霉的人是我才对。我只道能借机除了贺翔天,和笑笑做长久夫妻。谁知师父偏心至此,反倒成全了那小子,非但我的女人和儿子都成了他的,向家的万贯家财也有他一份。我纵有百般不甘心,又能怎样?
翔天回到住处,环顾四周,回忆起八年来的一桩桩往事,历历在目。他平素只顾及自己练武修行,并无暇揣摩他人想法,此刻细细想来,方悟今日之事起并非突然,事事暗透玄机,似乎自己离开华山是早有定数。想到师父师姐对自己恨已入骨,无力回天,心中反倒有一丝安然:真姐对我恩情有加,倘若我继续留在华山,日后一旦身份被识破,她同样是要恨我的。那时只怕是爱之愈深,恨之愈深。我到不如暂时离开,待她对我的情愫慢慢淡忘,再向她逐步透露行藏,求她谅解。于是心中释然,慢慢整理好行装,往外走去。
走到紫真门首时,见她并未关门,独自一人呆坐那里,脸上还挂着泪痕,伤心悲愤之情溢于言表。见翔天走进来,猛地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恨声道:“你快走!我不想听你解释。”翔天一字字道:“我不是来跟你解释的。”紫真微微一怔,随即硬声道:“道别就更不用了!”仍未转回身来。
翔天一步步地慢慢走近她,声息平静地道:“道别之外,我还想问你一句:你真的认为,我贺翔天是那种无耻下流之人吗?”一句话触动紫真心窝,她蓦地转过身来,双眼含恨,双目带愁,如泣如诉:“我不相信又怎地?事实摆在眼前,你又亲口承认对笑笑所讲得一切……”翔天正色道:“但是我并没有承认对她做过什么……”
紫真冷笑一声,道:“你承认与否有何区别?你没有证据!”可怜翔天为这荒唐的冤枉肝肠寸断,又一次想脱口而出:还要什么证据!我明明就是女孩子,怎么可能跟笑笑有私情?姐姐你真是冤枉死我了!但是他毕竟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份量,紫真是不会理会其中玄机的。他将肩上行李一整,向紫真一揖到地,拜别道:“姐姐保重,小弟别过。”顿了一顿,又道,“我虽然现在无法证明自己,但是早晚有一天我会重上华山,来向师父和你证明我的清白!”说罢,头也不回,径下山去。紫真望着他的背影,伤心惆怅之情远胜于愤怒痛恨之意,她只觉心力交瘁,几乎站立不住,一下子跌坐在**。正是:
日落西江霞满天,情丝缕缕寄心间。
可怜两心相悦人,不知再见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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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1)』
翔天离开师门,沿~路~~,刚走出不远,只见路边悄然立着一~,面如桃花,~背行囊,肩~不伦不类地扛着一柄长剑,正是笑笑。她料到翔天会从这条小路~~,因此早早在路边等候,见到伊便笑嘻嘻地迎~来,柔~道:“师兄,小~在此恭候多时了!”翔天见了她,有如隔世冤家相逢,心中极其恼怒厌恶,看都不正眼看她一眼,鼻子中“哼”了一~,径从她面前走过。笑笑早已习惯~轻蔑无礼,并不理会,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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