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挤到大巴车上，在颠簸的公路上，这个大巴车就像一叶扁舟，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中间上下起伏，左右摇摆；又像一个命运之舟，现在他们把命运交给了这大巴车的司机，也交给了这个即将到来的城市。

王大懒搞不明白，每天半小时发一趟车，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西海，他更不知道，无论西海的日子怎么不好，无论乡村的生活怎么样的安逸，始终无法阻挡这潮水般向往城市生活的男女，至于最后到底生活的怎么样，他们全然不顾，如大河崩溃般涌向城市，汹涌澎湃。

这股潮流就像河流的走向，义无反顾，百折不挠。

也许对于他个人来说，根本就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想着多赚点钱，多拥有几个女人，这也就够了。

到西海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西海村比王大懒相像的繁华多了，宽阔的柏油马路，停满了漂亮的桥车，高高的水泥大楼，到处悬挂着五颜六色的广告牌。

他还发现路上很多行人的鼻孔都是黑的。

有两个人脏兮兮的本来是向王大懒走过来的，穿着又黑又破的衣服，手里面端着个喝水的搪瓷大碗，那碗和山头腰经常吃饭的碗有点像，经常有换搪瓷大碗的商人不辞辛苦到山头腰那地方，用一些搪瓷厨具换粮食，王大懒就曾经用10斤玉米换了五个。

西海这地方看来也有穷人，也用搪瓷碗，王大懒就这么想的。

那俩人走的很近了，忽然扭头就走，步子显然很急促，王大懒判断可能是同村人，看身形像是田富贵和牛根有。王大懒没有追，就喊了一声：田富贵。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步子更加快了。王大懒估计他们在西海村没有找到好营生，怕见到熟人丢人所以才急于摆脱。

王大懒眉头皱了皱，忽然大声喊：“张翠花，张翠花，我看到你男人了。”那俩人在前面听见，以为是被认出了，也不回头，但步子是停了下来。

王大懒上去一看，就是田富贵和牛根有，脸上竟都是摸的黑煤灰，他刚想说话，就被田富贵拽住了手，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偏僻处，打开了一个小木门，空间很小，生活用具摆放的乱七八糟以外，还放了两张床。

王大懒看着他们这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情，就说：“翠花让我给你带了件棉袄，秋天要来了，害怕你身体受凉，翠花惦记着你啊，要经常回去多看看她，否则，那翠花真得跟我过了。”

田富贵一屁股坐地上：“唉，这狗日的生活。我原来做的那个建筑老板跑了，现在那个大楼都开始使用了，我工钱还是一分都没有拿到，后来找到赵紫欣，和牛根有到了一个矿上，谁知道没有多长时间，那矿井被水淹了，还死了几条人命，和李紫欣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现在正在受审查，亏是我和牛根有命大，这才剩下一条烂命。”

一听说李紫欣，王大懒立刻有点兴奋了，说：“那李紫欣现在没有男人了，怕是一定想男人了。”

田富贵白了他一眼，说：“大懒哥，不是我说你，李紫欣，她李紫欣有什么好的，手都没有被你拉过，你还想她干吗呢？我们哥俩都这样了，你都不关心问问，就知道关心你那个十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李欣紫”。

牛根有也接着说：“人家现在出门有小鳖盖坐，逛得都是大商场，咖啡厅什么的，就是想男人也不会是想你吧，我们这些人也就是土鳖，窝老鼠。”

不知道为什么，王大懒一提李紫欣就有些憋屈，觉得不睡了他就不是个男人，或者是想替哥哥要一个公道。不过，现在李欣紫那男人受审查了，那是活该，谁让他抢我的女人了，他有些愤愤然。

说到了女人，这句话倒让田富贵和牛根有来了劲，他们说，在这个城市里，想玩女人那是再简单不过了，离他们这出租屋不远的一条街上，漂亮女人可多了，有30元一晚上的，100元一晚上的，还有300元一晚上的。

王大懒问：“你们去玩过吗。”

牛根有说：“什么样的都玩过了，这条街上所有的女人基本都认识我们，玩遍了。”

王大懒问：“李紫欣在那条街上吗。”问完这句话发觉自己很愚蠢，那李紫欣怎么会跑到那街上。

牛根有说：“李紫欣，那不一样，那是二奶。”田富贵就在背后用手捅他不让他说，可牛根有这人根本不懂他的意思，继续说：“娶李紫欣那个男人原来就有老婆，在西海村挖出了个煤矿，有钱了，李紫欣就是人家第二个老婆，就叫二奶，专门赔有钱人睡觉的。”

王大懒问：“那你们在那条街上找的不是给有钱人睡觉的。”

“那不同，去这些地方的基本上是我们这些人，要饭的，工人，没有什么有钱人。”

王大懒心里忽然明白了很多，李欣紫看上去很高贵，其实和田富贵他们说的那种女人也差不多，都属于一类人，一类是给穷人玩的，一类是给有钱人玩的。他忽然感觉自己见识了很多，也觉悟了很多，只要有了钱，那李紫欣就会爬着过来找他睡，求他睡，可他那个时候就是喜欢李桂兰。

田富贵还说：“那里的女人，多半是为了生计，会满足男人的各种要求，希望这些经常去的人做他们的回头客。”

难怪这狗日的田富贵不回家看老婆，原来在这里掉进了桃花洞了，王大懒心想，不过想起与张翠花的那番云雨还是别有感觉，比起寡妇李桂兰，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王大懒脸上有点笑意，田富贵以为他也想去，就说晚上我俩带你去吧，那里的女人漂亮，年轻，许多才18岁的。王大懒不想跟他们一起去玩女人，就胡乱叉开话题：

“那你们不如跟我回家去，家里有田有地，有漂亮老婆热坑头，倒不至于在这里要饭乞讨吧。”

“我觉得这营生挺好，这个月你猜我们要了多少钱。”牛根欣喜地说。“足足有5000多，是我在工地上干苦力干半年的”田富贵继续说。

“照我们这个收入，那可是算高收入了，等我们做上两年，回家盖上五间瓦房，找个漂亮的老婆，也可以过个安生日子。”牛根有认为自己两年就可以达到山头腰一般人花大半辈子做到的事情。

这个收入让王大懒有点瞠目结舌，一个月就5000多，那一年赚的钱足够盖5间蓝瓦红砖的新房子了，还可以外加一台彩电。难怪他们现在把整个街的女人都睡遍了。

除了瞠目结舌以外，王大懒也有点嫉妒，我王大懒在山头腰也是算是名人了，睡过的女人都是二十多岁的，他们竟然睡过18岁的，而且还睡了很多。

王大懒心里更不平衡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每个月收入5000多，这对山头腰那里的村民来说，绝对是两三年的收入，她记得张翠花的公公婆婆说过，年底，她们家富贵就要给他们三个人盖上新房，买下彩电，还要安上一部电话，那个时候，他以为那是张翠花他们家吹牛，现在看起来，是有点像真得啦。

王大懒忽然发现自己无可救药了，他认为这无可救药都是李紫欣那个女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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