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回到家里的时候,午饭已经做好了。肉炒油菜、榨菜汤和米饭。
父亲和姐姐坐在桌边看报,母亲正在发呆。母亲总是发呆。
吃饭的时候让人等,是要挨说的,韩飞做好了准备。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父亲问。
“刚放学。”韩飞站在桌边回答。老规矩是不被允许前不能坐下。
“胡说,你姐姐说,现在学校都不上课了。”
“我们学校从明天开始。”
“毕业考试得了多少分?”
“语文七十六,算术六十七。”
韩冬梅“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是韩飞的姐姐,上初中二年级。
“怎么这么差?”
要坏事!韩飞看着韩冬梅。
“唉,考多少分都没用了。”韩冬梅插话说,“今后又不凭分数上学。”她总是在关键时刻保护韩飞。
“那凭什么?”看到父亲又冲着姐姐去了,韩飞感到轻松了许多。父亲从不打韩冬梅,他不用担心。
“今后上学得凭出身。”韩冬梅说,“像我们俩这样的,根本就别指望上大学。”
“唉!”母亲叹道,“这世道要乱……”
“胡说八道!”父亲打断了母亲的话,“吃饭。”
每次韩志远训斥韩飞的时候,只要韩冬梅一**来,训斥立即就会结束。从小到大,韩志远没动过韩冬梅一指头,就连对她说话的声调,都跟对韩飞不同。这倒不仅是韩冬梅从小懂事,功课好,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宗使韩志远想起,为了生她而死去的前妻。韩冬梅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行走坐站、身段脸庞,她那凝脂般细腻的皮肤,水汪汪的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细直的鼻梁,弯弯的浓眉,红润丰满的**,简直跟她妈妈脱了个形似的。
平日里,韩志远处处关心、爱护韩冬梅,就是想在她身上多少补偿一些他对前妻的歉疚和爱。
韩飞赶紧坐下来。
炒油菜里共有七片肉,好像比昨天多一片。每顿饭,父亲总是只买两毛钱的肉。
看到韩冬梅碗里的饭不多了,韩飞赶紧起身为她盛满。
韩冬梅这时总会微笑着看着韩飞说一句“谢谢你”。
在韩飞眼里,韩冬梅是最漂亮、最整洁的姑娘。此刻,她的脸好看得就像一只粉红色的苹果。他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妈妈生的。她的母亲已经死去,是另一位他也应该叫妈妈的人,她死了。
韩飞忘了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们之间也并没有因而影响相互的关系,他们很好。韩飞觉得韩冬梅是最爱护自己并可信赖的人。
韩志远午睡起来,便在屋檐下给鸡做食。他养了七十二只鸡。他一边剁着鸡食一边哼着京剧的流板。
每天他遛早的时候,都要在所经过的几个菜店那里,捡回一大口袋各种式样的新鲜菜叶,看到垃圾站有剩骨头,他也捡回来。在火上将骨头裴干,砸成粉末,再搅上菜叶与玉米面,就成了一顿富有营养的鸡食。
对人对鸡的食物,他都非常讲究营养。
在这个家里,如何度过饥荒和保持营养,是由他研究制定的。在他配制的饮食保证下,他喂的七十二只鸡中,除了一只公鸡外,其余的全部都下蛋,并维持四季不断。韩冬梅十七岁,就已经出落成高于一米六八的大姑娘,韩飞有些瘦小,但韩志远坚持认为,他属于后长的那类人。
韩志远今年五十岁,面试红润,身体强壮。他长着一米八五的大个子,有些驼背。二十岁时,他对韩冬梅的妈妈解释说,中国的男人长成高个儿全驼背。二十岁,是令人怀念的岁月。
他们一家现在住的是这个大院落的跨院里。一堵淡绿色的月亮门,将这里与其他人家隔开。
一溜三间高大、宽敞的北房,前后都有窗户,北房后面还有一条狭长的后院,鸡就放养在这里。实际上,这个大院全是属于韩志远的,房契至今仍完好无损地保存在他的箱子里。但从小养成的生意人的精明、沦为社会底层最后的敏感和多虑,还有无任何经济收入坐吃山空的威胁,都促使他早在五十年代,就将除了这个跨院的余下的六十余间房子,全都出租了。,每月一百多元的房租收入,刚好够他们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置办房产,先人真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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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的新婚之夜』
韩志远每天剁菜时,并不把~食搞得很细致,草草几刀就行。太细致的~食,像粥一样,只会把~胃吃~,还不利于蛋壳的形成。午后的阳光斜~出来,他~有些燥~。此刻,那只狗又卧在通向后院的那扇门旁边,拿眼瞪着他。它在等候机会,后院是这条狗时刻向往的地方。它没得逞一次,就~迫全家改善一顿伙食,通常情况~,被它~~的~还不止一只。韩志远从来不给这条狗喂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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