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时候年味正浓，大年饺子刚吃过，余味还在饱嗝里回荡着呢，正月十五的月亮就圆了起来，大碗的元宵端上桌，滑溜溜下了肚，暖心暖肺的踏实。不经意间，寒风里已有了若隐若现的暖意。

一连串的饱嗝打过后，各家各户的男人们早就呆不住了，院子里走，街上蹿，出出进进乱逛荡。见了面貌似寒暄，闲聊几句，却都在有意无意地探听一下彼此的去向，以及外面的活络的情况。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下意识地一连伸几个懒腰，心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蠢蠢欲动起来——该走了，到了该走的时候了，该到远方的城里去做一年的发财梦了。

这段日子里，男人们貌似清闲，实则心存焦虑，难得清净。他们早就为出门挣钱的事儿着手打算了，这可是眼下最大的心事。要想找份称心的活计，挣到该挣的大钱，就必需要思前想后，揣摩周全，确保万无一失。万一跟错了人，选错了帮，那可就惨了，一年的希望就成泡汤了，不但挣不到钱，还会白白搭进去吃喝拉撒的成本，自然还舍弃了一个暖暄的被窝，还有那个只属于自己的，随意使唤的女人。

在想着活计的同时，还有一件事马虎不得，那就是抓紧时机打理女人的身子，必须要见缝插针、趁热打铁，严严实实把那团白肉搂紧了，使出浑身解数，精耕细作，卯足劲，加大油门，要一鼓作气把那口曾经干涸，又即将干涸的深井给钻出水来，一次性把误了季节的土地全耕软耕透了，也好让女人舒坦好打一阵子。也免得闲置久了，会无端杂草丛生荒芜起来。若不然，万一她耐不住寂寞，冒出个一星半点儿的枝枝杈杈伸到了墙外面去，可就得不偿失了，那可是赚多少钱都没法弥补的事儿。如此一来就不值了，百分之百、百分之千、百分之万的不值啊！

于是乎，经过一段时间的精耕细作，好不容易用大肉大鱼滋养过来的男人们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哪还有个顶天立地的模样，一个个被折磨得肾亏精稀，松松垮垮，一出门就轻飘飘要飞起来的样子。脸也没了正色，灰突突的，大烟鬼一般，见面一笑，彼此心知肚明，间或互相调侃一句：兄弟，悠着点啊，出去还有劲干活吗？

恋恋不舍中又过了一些日子，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了，各自收拾一下行头，一帮帮、一伙伙，大包小裹的，在女人们半是留恋半是嗔责的目光里开拔了，开始三三两两往城里奔。

这样的日子里女人女人麦穗儿瞅着，看着，心里就开始发虚，总觉得，男人们走了，村庄就像被抽了筋骨，更像没了精血，有些软塌塌的了。随着走的人越来越多，麦穗儿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虚空。

正月十六的早上，是儿子大宝开学的日子。天刚亮，麦穗儿就起床给儿子做早饭，边往肥白的腿上套着被扯掉的裤叉，边晃一把还在沉睡着的男人。

杜金宝翻转身子，把手伸到了女人的两腿间，嘴里浑浊地说：“还想再来一回吗？”

女人用劲甩开他的手，正经说道：“你一会儿也该起床了，今天宝儿开学第一天，你得送他去学校。”

“这还用得着送吗？就那么几里地的路，自己去就得了。”说完又侧过了身子，背对着女人麦穗儿。

女人对着他的脊背轻轻踹了一脚，训斥道：“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一年到头在家没几天，孩子天天都在念叨你，他是想你你知道吗？我听电视上说了，孩子缺失了父爱非常不好，会变得心里扭曲，不健康，长大了会变态，你知道这有多严重吗你？正经事你怎么就不学着点呢！”

“就算是真的不好，这送个一次半次的就能给他治过来？孩子出息不出息不在这，完全靠他自己，什么父爱母爱的，咱儿子一点都不缺，不信你问问儿子去。”男人依然背对着媳妇，嘟嘟哝哝地说。

男人不再搭腔，穿好衣服，下了床，顺势一把扯掉了男人身上的被子。由于昨夜里两个人操练得时间过长，男人筋疲力尽后擦下身子就睡了，这时候仍是赤条条一丝不挂。

看到男人赤溜溜的蜷在那儿，连两腿间黑乎乎的宝物都低头耷拉角的，忍俊不禁抿嘴笑了起来。不再说啥，掩着嘴出了门。

男人还是早早起了床，草草洗把脸，就陪着儿子去了学校。

女人倚在门外目送着父子俩走出了院子，这才转过身，想到该给男人打理一下行李了，就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她是个细心的女人，吃喝拉撒所有用品一应俱全，一件件找出来，该擦洗的擦洗，该折叠的折叠，然后规整地装到泛白的旅行包里。

当她找出男人年前带回来的一身灰色工装上，习惯性地掏了掏里里外外的口袋。当她把手伸进上衣内兜时，却触到了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好奇地看上去，女人顿时傻了眼，攥在自己手里的竟然是一沓避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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