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媳妇，也可以再当是娘呀，不好吗？”

“呿！傻死你，当媳妇就不能当娘。你没听过一首歌里唱的吗？

‘十八岁大姐周岁郎，

夜夜睡觉抱上床，

半夜醒来要吃奶，

劈头劈脸两巴掌，

我是你媳妇不是你娘！’

嘻嘻嘻…………”

“小少爷，小少爷！你在哪儿？老太太让你回家吃饭，小少爷……”有人来找小五妮了，金河滩慌忙整理好衣服拉起小少爷跑走了。

到了开战的头天下午，小五妮求奶奶不成，他便与金河滩一起喊来了两个较大的男孩商量，明天怎么能假装在学堂瞒过奶奶，偷偷蹓到“战场”上去。还是小五妮鬼点子多，最后决定制一个假人，穿戴上小五妮的衣帽，坐在中间座位上，其他孩子们围住他大声读书。

小五妮郑重安排道：“你们两个是头儿，明天一定管住他们，不准乱说，更不准告密，回头我给你们发糖吃，我大姐从上海让人捎来的。”

“小少爷，你放心吧！保证不会出错！他们都听我们的，谁倒包就揍他。……哎！小少爷，要是到中午吃饭，老太太说管我们吃好的，你咋办？”

“那不碍事！听老爷说中午要是分不出胜负，我们都休息吃饭，到时你就跑回家了。”

“嘿！这干仗还有休息吃饭时间？”

“咋会没有？那鸡斗架不是还磨磨嘴再斗吗！”

械斗战场在一个四周是高坡的宽敞、平坦的山坳里。小五妮气喘吁吁地跑到爹爹身边时，双方阵势已摆开。河滩在燕翅末位，左手持刀，右手握一条18节长钢鞭，正向小五妮举拇指呢。她用的是观音脸谱，当然，小五妮知道她会变脸术，肯定不会只这一张脸。对于自己队伍中的脸谱，小五妮看得是心惊肉跳，气息似要断线，血流快要短路。吐了吐小舌头，“娘哎！还是我要师父这么干的呢！”钟馗酷厉，鬼判阴森，罗汉凶恶，神仙缥缈。金家坝子的人好像比报出的还多，不止四十二，果然是方队阵势。没有看出趾高气扬，已表现有哆哆嗦嗦颤抖的人。

小五妮正暗鸣得意，突然听到一个干瘪老头发出的干瘪声音：“安静，安静！老朽乃金家坝子族长金三仙是也，承蒙族人抬爱特来主持此局。下面我宣布争斗规矩：

一、 双方各出金姓男丁争斗，出于自愿死伤勿论。

二、 争斗双方不准使用暗器，不准使用火器（尤其是火枪、火炮等）。

三、 争斗以打倒、斗败、征服为胜，不得以屠杀为目的。

四、 胜败见证人有：两村子的保长金栋和金大宝，两村子的族长金三仙和金四，何家甸子何盛丰何保长，黄沙岗黄飞黄捕头，共七人。

五、 双方亲友乡邻男女老少皆有权观阵，但不得进入战场，更不准参与争斗。

金三仙的话音刚落，下面金家坝子队列里便高叫起一个声音：“那见证台上不是说七个人吗，现在怎么多出一小只来？”

“那是观阵的小孩子，你们金家坝子的爷们儿是不是都那么心眼儿细小得跟娘们儿一个样？管那么多闲事干嘛？是不是吓出尿来了？哈哈哈……”

“对对，这是观阵的小孩子，观看的小孩子。”金三仙推推眼镜捋捋山羊胡儿，又干咳了两声，接着说，“现在我宣布：争斗开——始！”

形势一如所料，金家坝子的人七排七列站成了方阵，一听号令蜂拥而上。金大马一举棒“撤！”队尾的金河滩和另一个金二愣子同喊“撤！”金家洼的人后撤了一阵子，果然对方的方阵很快不成形了，一片混乱。趁此时机，金大马大喊一声“打！”金河滩两人又应了一声“打！”，三十二个黑衣鬼脸队员如下山猛虎，回头与对手战在一起。或捉对一对一，或群殴。尽管金家坝子的人多，但功夫确实与金家洼的人不比，一对一那差距不是一丝半点，二对一也仅能支持，不见取胜。战不到半晌，场上能挥动武器争战的金家坝子的“勇士”就只有三人了，其他人或躺或蹲堆在地上被围在圆圈里，“哎哟”的“哎呦”，“哼哼”的“哼哼”。

但见那三人，两名武师头双战金大马，一刀一矛，武功不错。只是躲着打，看来他们深知“锤棒将者，力大无比，不可轻敌”的道理。但金大马的大弟子金云挥棒参战，两个武师就险象横生了。金河滩在力战一秃头瓜，这家伙是金家坝子的少爷，老族长的孙子，保长的儿子，叫金铜，自幼去少林寺习武，听说练就了一个比铁头还厉害的铜头。

小五妮捏了一把汗。金河滩到底是自幼随父习武，又专练过轻功，采纳小五妮的建议新改造了精巧的钢鞭，节数多了一倍，连柄带头儿整整18节，但每节缩短变细了。而且每节形状像小鱼，各种各样，鱼嘴吐扣，鱼尾接环，衔接环扣都是活销销，全能分开挂在腰间当饰物，紧急情况下还能当飞镖打人。小五妮与他的小伙伴儿们想了三天，给这支钢鞭取名叫“鱼节飞龙鞭”。河滩与秃头激战多时，钢鞭几次击中秃头、肩臂，却毫发无伤。

“嗬！看不出你头光光还真有点儿功夫，是少林寺学的不？”

“那……那……那当然！让你……长……长……长长见识，真正的少……少……少林功……啊……功夫！”

“你说这少林寺武僧也是，头秃眼也瞎了吗？咋就收了你这么个东西？砍不尖也削不圆。还……还……啊……还结巴嘴子！”

“呀……你……你敢骂……骂小爷？你不知道小……小爷的名……啊……名号‘铜铸三……三棱头’吗？咦……咦……”

“你小子叫啥呢？叫姨不对，叫爷，我也没那么老啊。”

“你小子说话咋……像个……娘……啊……娘们儿？还带着个鬼……鬼……鬼脸，不……不……不敢见人哪？”

“少说烂舌头根儿的话！我不敢见人？吓死你。我就喜欢这样，你管得着？欠揍！”

河滩改变了攻打路数，毕竟是技高一筹，刀夺眼睛鞭缠腿，刀底夹鞭，一式两进，快如闪电。

“啊……”秃头的眼珠报销了一只，就此成了“秃头独眼蛇”。

胜败已定，然而在这电光礌石般一错愕间，先后“砰！砰！”两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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