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路钱家能成为上海响亮的金字招牌,得力于这家的女主人——江绮芸。
钱家祖父钱四,并非上海土著,是从千里之外的蘑芋山到上海帮人捕鱼的苦主。钱四一身蛮力,干活舍得出力气。每次出海归来,大筐的鱼别人都是两个人一抬,他捋上肩昂步就走。雇主叫江愚民,精明会算,一把算盘打得人心惊肉跳。于是,人们便称他江算盘,反倒忘了其真名。江算盘妻冯雪娇,是杭州丝绸商人的女儿,也精于算计,和江算盘倒是般配的一对。江算盘夫妇无儿,只有一女,叫江绮芸。没有儿子,让江算盘夫妇寝食不安,想尽办法要生个儿子。无奈办法想全了,该拜的神鬼都拜了个遍,冯雪娇的肚子却再也没鼓起过。
冯雪娇生不出儿子,江算盘只好把江绮芸当儿子一样养。江绮芸漂亮、柔弱,多识文墨,又继承了江算盘夫妇的精明,越发地显得干练稳重。江算盘把江绮芸视为掌上明珠,凡江绮芸所求,无不应允。偶尔柜上的账算不过来,江算盘也让江绮芸帮忙算账。
江绮芸顶尖聪明,加上喜欢读书,更是出落得多了几分书卷,含带了几分秀雅。有这样的闺女养在家里,自然有媒人上门来提亲。江算盘虽是笑吟吟地把媒婆接在家里,烧上茶水接待,但媒婆一听他的要求,便茶也懒得喝就愤而离去了。
江算盘对未来女婿的要求十分苛刻。一要家业殷实,二要身体强健。第三条尤为重要,那就是要到他江家来做倒插门的女婿。上海人把儿子养得金贵,视心头肉一般,岂愿把刚刚能使上手的儿子拱手送人?加之江算盘是上海滩出了名的抠人,他一把铁算盘常常惊心动魄地把别人算得家破人亡。这样的人物,谁肯把儿子往火炕里送?还有江算盘毕竟干的是捕鱼、贩鱼的勾当,这又让一向清高的上海人所瞧不起。
一晃几年过去,江绮芸早已过了二八佳人的年龄,婚事还是久久地没有着落。江绮芸虽然识文明理,婚姻大事还是听父母的。江绮芸的婚事没有着落,江算盘开始着急起来。恰好钱四被他雇来家里干活,江算盘见钱四勤快能干,有心将其招为上门女婿。只可惜钱四没念过书,除一身蛮力外,并无甚让江算盘放心的本事,如若将女儿嫁与钱四,日后保不定会将家庭衰败下去。钱四知道江算盘喜欢自己,也知道江绮芸在婚姻一事上都听江算盘的话,只是碍于自己是个只徒有蛮力的夯货,迟疑着不肯将女儿嫁与自己。想到自己从蘑芋山到上海,这样拼死拼活地干活,无非就是想图个好前程,永远与蘑芋山作别。眼下这好事虽然出现,却始终碍着那一抹不能如愿,钱四心中愁闷,思来想去,却没有办法。
这日,钱四又出海回来,巧遇同乡阿桂。数年不见,两人不胜欢喜,同邀去喝酒相叙。其间,钱四不时唉声叹气,让阿桂发现,遂问其故。钱四也不隐瞒,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底朝天。阿桂听了,半晌不语。钱四急了,忙问有没有法子帮忙解扣?阿桂也不说话,拿碗去店家的罾子里打出一碗饭来放在桌上问钱四:“这是什么?”
钱四觉得好笑,骂道:“这不是饭么?”
阿桂又问:“饭之前呢?”
钱四又答:“是米。”
阿桂笑了:“之前是米,现在是饭。米不能吃,饭却可以吃。”
钱四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烦躁地说:“我向你讨主意,你却拿米和饭来与我说!哪有你这样的同乡?”
阿桂哈哈一笑说:“你这夯货!难怪人家不把女儿嫁与你!真是蠢得到了家!米饭米饭,米就是饭,饭就是米。米不能吃,而饭却能吃?为什么?”
钱四想了想说:“米是生的,饭是熟的。”
阿桂笑道:“这就对了!你若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吃不下肚?”
钱四顿时醒悟:“我若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这桩婚事就是煮熟的米饭,任我吃来吃我舀了!”
钱四辞别阿桂,喜滋滋地回到江算盘家,心里老想着如何将生米煮成熟饭。无奈江绮芸甚是高傲,两眼从没平视过钱四。钱四虽然心有所想,也只能夜夜遥想江绮芸的影子长吁短叹。
人要走运,鬼神都挡不住。一日,江算盘远在金山的老父病故,捎信来让其前去操办丧事,江算盘是个孝子,把家里事交待一番,便急匆匆往金山去了。不料刚到金山,见到亡故的父亲,痛哭之下,竟然昏死过去,被掐人中灌姜水弄醒后,仍是悲嚎不已。三个天后,江算盘竟也茶饭不进,命若悬丝了。无奈,家人又差人去把冯雪娇接来,商量这事该如何处置。冯雪娇听说丈夫命危,也顾不得什么,把家里事与钱四和江绮芸交待一番,便匆匆往金山去了。
爹也走,妈也走,这种好事哪里有!早就想把生米煮成熟饭的钱四知道机会来了,便煞费苦心地想如何把这生米煮熟。好不容易熬到天黑,钱四正六神无主的时候,江绮芸在阁楼里喊钱四弄点吃的给她,钱四满口答应,胡乱煮了一碗馄饨,浑身颤抖地顺着楼梯爬上江绮芸阁楼。江绮芸接过钱四递过的馄饨,忸怩地吃着。
钱四站在旁边,手脚无措地看着江绮芸。江绮芸被钱四看着,心慌意乱,便道:“你出去吧。”钱四心里黯了一下,却站在那里没走。江绮芸生气地说:“你怎么不走?”钱四木讷地答道:“你吃馄饨好看。”江绮芸只好换个话题说:“也不知我父亲咋样了!”钱四向前迈了一步说:“老爷只是伤心过度,适当休息便会没事的。”江绮芸黯然答道:“这样最好。这个家里,我父亲是顶梁的柱。他要有个吉凶……”江绮芸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钱四却听得懂了:“还有我呢。”江绮芸看了钱四一眼:“你?!”钱四一听,心里又黯然着不是滋味。江绮芸又长长地叹息一声:“哎……”
钱四听出了江绮芸这声叹息的意思,他相信江绮芸一定知道父母曾有意要将她许给钱四,只是碍于钱四是粗人一个而心生叹息。钱四忙说:“我虽是粗人,但掐指算账也没人能糊得了我。再说小姐你能说会写,也没人能吃得了我们的便宜。”江绮芸苦笑一声:“毕竟这还是两回事!”钱四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少时,江绮芸已经将馄饨吃完,脸上的颜色蓦地变得红润起来。钱四伸手去接江绮芸递过来的碗,无意中与江绮芸的玉手一触。钱四浑身禁不住抖了一下,心里一股燥热霎时窜了起来。脑子里满是生米和熟饭的念头。他将碗放在旁边的桌上,一把将江绮芸抱在怀里。江绮芸惊恐万状,喝斥道:“放手!放手!”钱四哪里肯放?语无伦次地喊道:“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江绮芸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只一个劲的挣扎,并用手在钱四的身上乱抓。怎奈钱四有牛一般的力气,任凭江绮芸怎样努力,也无法挣脱他铁一般的臂湾。渐渐地,江绮芸没了力气,猫一般地咝咝喘气。钱四也顾不得许多了,两只手胡乱地在江绮芸身上游荡。
江绮芸终于**下来,瘫在钱四怀里动弹不得。
钱四心满意足从江绮芸身上下来,拎起衣服要走,忽见江绮芸嘤嘤地哭了起来。钱四又站住脚立在那儿,看着江绮芸不答。江绮芸骂道:“滚!”钱四这才挪动脚步走出屋子,刚到楼梯前,就听到江绮芸捂着被子的嗡嗡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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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不起腰的~』
钱四~在自己~~,心里七~八~地落不了实。心想江算盘夫~不在家,自己倚~把生米煮成了~饭。~是江算盘夫~回来,自己怎么~待?再说江绮芸是识文断字之人,今日被他这一~鄙之人享用了,会不会半夜里去寻短见?钱四~想~是慌~,两眼睁得铜钱一般再难闭~。时值半夜,天空忽然惊雷乍起,闪电利~一般~夜幕,把~森森的爪子在夜里~挠。钱四虽然胆大,也~头皮发~。这时,忽然从阁楼~传来一~惊~,钱四跑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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