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一次醍醐灌顶
从常识角度,我的举动轻率而荒唐。可从厂里的“傻傻”看,又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只不过这种事在“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民俗里,除去自己的亲人,谁肯给个提前的提醒呢?尤其于疏离家庭的我,——成长之路全靠自己的磕绊,生活的深浅只能一次次摸索。
然而,我虽然不懂结婚的全部意义,却知道离婚所要背负的舆论,尤于女人。
然而,较之身陷泥潭行将溺毙的窘境,我别无选择。
这是一个熬了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的离婚的过程。这过程叫我彻知了何为心的焦灼,这过程叫我领略了什么是根本的无奈与抑郁,这过程令我初识了社会的极其复杂,这过程展示了复杂中想象不到的艰难与具体。就像慢慢揭开的冰山的一角,学校和书本里的人生陡然速冻在从此的凛冽里......
看到围劝无效,桐就开始暗查第三者,也无迹象后,又要强行卷走我的铺盖。直到不知是听了谁的,——竟然想出一个迫使怀孕的主意!
那是一个夏天的深夜,同屋都在班上。那年代,工厂的集体宿舍为了方便倒班是从来不上闩的。
......当我突然惊醒、闷声奋力的搏斗后夺门跑到对面的女宿舍,看着一个个正在酣睡、家有可依的同事们,看着自己只剩内裤的半裸的身体,一种竟然搅进如此卑俗境地的自哀自怜,令我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泪......可是,又能怨谁呢?
同时地,对桐仅存的最后一点隐约的内疚烟消云散。
从此,早日“办离”的心情更加急切。在屡屡催促终有回应时,条件是只要我能开出当时“办离”必备的单位介绍信。
虽然知道他没诚意,虽然猜到这位“老板”的心腹定会依仗已是领导成员的“老板”连通那位掌握实权的“军代”全都站在桐的一边,可我还是抱着可笑的幻想前去一试,结果自然可以想知。
心,是怎样的一种被围猎、被绞杀、困兽般的愤懑啊!
更窘的是,无论谁问,我都表达不清“离”的理由。情急中,只得找了一个当时自认时髦却难圆其说的借口:“出身太高”。
一时间,原本同情我的高出身们纷纷背向,无意伤众的我倍感孤独。
孤独绝望中,想起了“军代”的上司——师部......军部......
可一圈找下来,竟是那位“军代”毫不在意的诡笑并且还问“去师部啦?”
可笑啊可笑,可笑我这满脑子都是书中境界的人竟没半点实际生活的常识!
呵,那是我最初的醍醐灌顶!那是我第一次认识的社会!
可还在问,为什么自己的生活由不了自己?为什么发觉错了就不给回头的路?而无论为什么,这些实在是围追堵截的联手叫我更想冲出藩篱,对桐的鄙视和厌恶更加以日剧增......
绝境中不敢、也无颜求助父母。穷极思索中,便想凭着自己的“美术功底”调换单位。——换了单位,起码我的这边再也由不得他们。
然而,当我满怀自信勇闯一家大厂的工会当场演示、当场敲定并被应承几天之内便来商调之后,却叫厂里的那位“军代”以挖墙脚儿的调侃,将果真前来磋商的人轻轻打发了事!
可以想知,一连几天的焦盼、一连几天的提心吊胆和眼睁睁看到人家来而复去的感受,那是怎样一种空自一旁的怒火中烧!!
万般无奈,法院便是最后的寄望。可当接待者一脸的敷衍和最终搞清了当时所谓的婚姻自主——“结”是自主、“离”则是严控的真相后,希冀又成渺茫。
......
就此罢休麽?似乎竭尽了自己所有现有的能力?
终于,只得硬起头皮,背着父亲找到他不甚往来的一位战友——时任法院副院长的人再来一试。
然而,当那位“战友”装作慈爱的过分举动,却让我在再次领略社会的惊悸中再也不敢去。
至此,才深深懂得了那份一纸签约的沉重!至此,才深深领略了自由之身的可贵!
从此,不再四处求助。
——半年的左冲右撞已然叫人心冷,先前的傻气开始走向深沉。
抱定了静候“藩篱”的自拆、哪怕等上一生的决心!默默品尝这颗走向社会的第一枚苦果......
大概终是处于政治的弱势吧,桐也不再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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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意外初恋』
十意外的初恋转眼已近七零年底,我被再次外借,工作是装潢那位“军代”的~一级——师~新建在大门两侧的《~泽东思想宣传栏》,地点就在本市的北郊。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军代”虽然无视我的个人问题,却总忘不了利用我的特长为~仕途铺土。诸如时常令我画点什么装在镜框里敬奉~~司,还总在“军民团结一家人”的特殊形式中连人出借。可他万不料,正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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