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过后的平静是静谧的。返京的火车上,两人一路无言。一切语言对他们来说似乎都多余,仿佛从此就掌握着各自生命的秘钥,内心温暖而安详。像电影里最常见的桥段,当女人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男人的时候,通常会涌上一种从此就是他的人的安详感,而在周至柔看来,这种安详却多少带着丝丝凄凉,她知道,这种安详,大概只是属于这短短的十来多个小时,只属于这密闭的空间。世界过大,服也好不服也好,它依然由男人主宰。周至柔看着许慕予,平日冷峻而脸色苍白的他,脸色柔和了很多,尤其是看她时的眼神,不经意的瞟来眼神仿佛有透礻见功能,把她所有的想法揣摩透。她甚至想,如果这是列时光列车多好,两个人沿着茫茫的人生轨道这样一辈子相依伴地走下去,没有外事外物来扰,一直到两鬓如染,步履蹒跚。
他淡然的表情下隐藏的是冰山一样坚固的骄傲和一股不合时宜的愤世嫉俗,自然平日让人敬而远之。研究院里扫地的阿姨提到他时,经常是努努嘴,就这么一个怪人,终日玩几个破铜罐,见了这些铜罐比亲娘都亲,以致老婆都跟别人跑了,换我我也跑了,能不跑吗?周至柔是从各种断断续续的流言里依稀拼出许慕予的人生的大致图像的。原本津美大学考古系的本科、硕士,日本东京大学文学部考古系博士毕业后回国,被津美大学以考古系以高薪聘请,业师孙似愚的掌上明珠、美丽而多情的津美大学校花孙弋**地爱上了他,甚至为他不惜在与副校长的儿子的婚礼上缺席,作了落跑新娘,闹得满城风雨。自然,许慕予再无在津美大学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了。孙似愚老先生为女儿的荒唐和鲁莽自责不已,只得忍痛割爱,将他推荐到文化研究院。东京大学的高材生的名号,自然让他单身的日子不会太久。也许是为了早日结束师妹的纠缠,他迅速地与影视研究所的一位年轻的讲师结婚了,并迅速地生下了女儿许涤非,然而就在他去东京做访学者的一年多,年轻浪漫的妻子和一位年轻的企业家发生了恋情,并出轨。就这样,许慕予“被”离婚了,或者竟出于负气,或者怜惜女儿,他自己选择了“净身出户”,终日住在研究所为他提供的一套小四合院里,然而据说这可是特级待遇,普通的新人进来,都是自己租房子,安静下来的许慕予从此感到莫大的满足。
许慕予的“绯闻”非但没激起周至柔的敬而远之,反而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母性情结,她忽然觉得,这个冷漠的男人内心深藏的深情,人而无痴则无深情,人而无癖则无真气,她心动于这种“真”,甚至萌生了要呵护这种真的愿望。她看到他两鬓居然有丝丝白发,又增几分爱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对同龄的男生没有任何感觉,在华恩大学,最不缺的是蓝底底下阳光帅气唇红齿白的青春美少年,可是周至柔都觉得他们太过清澈,像浅水湾,一览无余。她要的是一泓古潭,清则清矣,然深不见底,让她陡生无穷的探索欲望。对于她来说,人生是一场探险,越是预知前路必有艰难险阻,越能激起她上路的勇气。
周至柔望着对面的许慕予,忽然想着这日后不知如何相处,还叫许老师吗?可分明他跟她这样接近过,她想这样无疑叫拉大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让样一个威严的名号,横亘在两人之间,横竖觉得不妥。那么叫慕予?而他分明大她13岁,实在叫不出口,后来折中一下,称“你”,可是一开口,周至柔就脸先红了,觉得这个词之于她,暧昧无比。她喜欢明朗清晰而纯正的关系,正如她喜欢骨骼清奇的男人。于是一路这样,有些温暖,有些许尴尬,尴尬中**丝丝甜蜜,如同品酒,丝丝辛辣之后是清芬满口。这一路,周至柔只觉得自己如同坐在云端,云里雾里地只顾蜷身躺着,《红楼梦》里说,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大约就是这种情形,不动,不声不响,魂不守舍的。周至柔总不禁想起他们在一切的那些细节,放电影似的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循环地播放,每一次播放只会让她被一股莫名的绳索一圈一圈地缠紧,直至她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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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
西站南广场,地铁7号线正在施工,蓝铁皮把广场~的施工点围得严严实实,狭小的人行道七拐八折~行其间,整个一个~~。许慕予健步如飞,周至柔安安静静地跟在他~后,无端~自己如一匹跟主人~稔遛弯路线的小猫,这种心情,既安详曼妙,然而又~周至柔莫名地恐惧,~内心中某些坚定的~正一点一点消蚀,抬头看远方~~绿绿闪耀的霓虹灯和~变幻着图案的led电子屏,她~他一点一点地在内心如同气球一样逐渐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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