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员分配结果一经公布，几乎所有的新工人都傻了眼，只有那位考试成绩垫底的老兄被安排到了机修车间，其他人则分别进了另外的车间。当各个车间主任前来领人时，刘大炮一边领着那位幸运儿，一边对大家解释道：

“我们重新拟定了计划，把优秀生让给兄弟车间，争取用实际行动把后进改变成先进，欢迎大家监督啊。”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他之前的承诺推了个一干二净。

苏越无所谓，反正进厂来就是当工人的，至于什么工种有那么重要吗？

他和一部分人被分配到了第二制造车间，该车间主要生产车轮上的小部件，这也是厂里的主要产品之一。

还没走进车间，首先听到了一阵阵隆隆的机器声，初闻之下，震耳欲聋。车间里面则是满地油污，各种铁家伙排成数列，绝大部分都在运转着，机器的一端连着原材料，另一端则产出半成品，煞是神奇。

苏越明白，从今天开始，他就要与这些铁家伙打交道了。

放眼一扫，只见车间里有男有女，好像女人更多一些。和他一起分过来的也有一多半是女生，其中还有他的同学，只不过并不是很熟悉，以前好像连话也没有说过。

提起同学，他不禁奇怪，当初那帮家伙都到哪里去了呢？

苏越开始了工人生涯，他远在陈桥中学的同学们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大约有十几名男生报名参军，准备到部队的大熔炉里接受锤炼，这其中就有他的另一个朋友，理科班的高材生施朗。

他们被分配在不同的部队，分批出发。

苏越特意骑上车，去送施朗，顺便也为其他几个同行的同学送行。好男儿志在四方，他相信他们会在部队里大有前途的，最起码施朗不会让他失望。

送走他们没多久，他突然收到了第一封来自部队的信，不由得心想，这会是谁的呢？等拆开一看，竟然是邵立汉写来的，原来，这家伙也从军了，只不过和施朗他们并不在同一个部队。

这个邵立汉，就是当初给理科班女生写下万言情书的那一位“操之过急”。

邵立汉的信让苏越大吃一惊，他在信中讲述了一个天方夜谭般的故事，而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却是现实生活中的他和另一个小女孩。

故事是这样的。

邵立汉他们临出发前集中在县城北边一处空仓库里，等待第二天一早上车。眼看即将离开家乡，他顿生离乡之愁，于是假借上厕所为名，顺便出来溜达溜达。

也是合该有事，看管仓库的老工人家里有个小女儿，当时正在第三中学读初中，晚上就宿在门房里，与父亲也有个照应。

偏偏凑巧，就在邵立汉从厕所里走出来时，那个小女孩也在隔壁的女厕所里方便完了，从另一侧走过来，两人不期而遇，借着路灯，邵立汉发现这小姑娘长得十分甜美，忍不住便停下了脚步。

奇怪的是，他刚停下来，女孩也止住步子，他们之间几乎已经面对面，只剩下不到半步之遥。

“你是谁？”

“你是谁？”

邵立汉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孩如此调皮，并且对他毫不畏惧。

“说实话，当时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好像有个魔鬼在驱使着我，于是我一把抱起她，就往黑暗中走。”他在信中这样写道：“她没有叫，她居然没有叫，她就这样被我抱进了厕所后面的阴影里，于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自始自终，她一言未发，完全听从我的摆布，直到我们都穿好了衣服，她才告诉我说，她还是一名初中生，希望我忘了今天的事。”他继续述说：“当时我怎么会忘了她，我把我的名字告诉她，以及通讯方式，她终于也告诉了我她的芳名，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可是，到了部队之后，我终日惶惶，越想越自责，内心也特别害怕，我不知道我的行为到底算什么，我是不是在犯罪？”最后，他说：“所以，想来想去，还是麻烦老兄，请你务必帮我找到她，跟她道个歉，顺便看看，她有没有……怀孕。”

苏越在看这封信时，头脑里莫名其妙地随着他的叙述出现了一幕幕情景，好像在放电影似地，一半模糊，一半逼真。逼真的无疑是邵立汉了，而模糊的就是那个少女，邵立汉说她长相甜美，他便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七仙女般的影像来。

但合上信封，他突然觉得不对劲，从邵立汉来信的字里行间，分明可以看出来他是在逃避，“请你帮我道个歉”，出了这种事情，岂是你一句道歉就可以了结的？

青年工人苏越血气方刚，对邵立汉的这种态度十分不满，他急于找到那个女孩，为她打抱不平。

苏越上班的第一天就开始了“三班倒”，白班、中班、夜班轮流上，每个星期一轮换。年轻人精力旺盛，下了夜班也不休息，往往白天就野在外面，好像时间多得不得了。不过，这也为他去找那个女孩提供了方便，他完全可以不用请假了。

女孩姓毛，单名一个琳字，虽然此琳非彼玲，他还是觉得格外地亲切。

所谓爱屋及乌吧，尽管他和那个玲并没有能够爱上。

第一次见到毛琳，苏越也大吃一惊，这个女孩，当真如邵立汉所说，长得太过甜美了。她身材娇小，但已见丰满，浑身上下处处散发出青春少女的气息。

当然，更绝的是她的五官，那叫一个标致。尤其**的鼻梁，显然有别于人们常见的亚洲人种，颇有一点欧美基因。苏越曾经在上海外滩见到过外国女人，记得当时还小，一直追着人家跑了足有几十米远，那印象之深，不可或忘。

而毛琳就具备了这种气质，难怪邵立汉会情难自禁，不计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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