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瓜的风波

1、

这时一个冬日，窗外纷纷簌簌的雪雕饰了一个晶莹的世界。窗子里，梁山在浏览网页，面容中含着得意。他把诗歌发表在烟雨红尘的文学原创版面上，刚才发表一个多时辰，浏览者已经上千，评论者也竭尽褒奖之语。但是，这时节，已经是寒冬腊月里了。

2、

白驹过隙，光阴如梭。又要放假了。梁山是一直犹豫着的。开学返校的时候，同母亲吵了一架，这事，既不怪梁山，也不怪母亲；就怪一个人，那就是那个路过的生意人。

一个卖瓜的生意人。这已经是八月中旬过后的日子了，天气还很热，秋老虎即使没有来，但这炎炎烈日，简直如母老虎一般，酷热好似一股怒气，熏烤着大地，路面变得焦躁，人也显得困顿了。正值此时，一辆小摩托三轮从门前经过，电喇叭里吆喝着：“卖西瓜来！”

“买-西-瓜-来-！买-西-瓜-来-！”声音喊得很长，在喇叭的扩噪下，显的沙哑而憨厚。

老梁在堂屋里一听，赶快喊梁山。“梁山，卖瓜哩！赶快，你下午就得回学校了，再不买的话，你可是要吃不上了啊。”

梁山在里屋，还没来得及回一声，老梁自己倒是先往街上跑了。

梁山出来，见街上一个中年老汉，立在车子旁，朝着老梁笑：“你看这瓜，多好，瓜藤还是青翠类呢。你敲敲看，听听咱这瓜的音儿。！”

老梁也不多说话：“多少钱一斤啊？”

“一块钱三斤。”

“梁山，挑几个。你来挑。”

老梁看儿子出来了，手一挥，表现出了做父亲的从容来。

“大学生啊？。大学生有眼光、有见识。来，孩子。瞅瞅大爷这瓜怎么样？”生意人到底是生意人，一面奉承抬举着梁山，一面又抬举自己的瓜。

“嗯，嗯。”梁山不多言语，只是这么回了一声。

谁都知道，这个时节，麦后的瓜都要拔秧了。有瓜就不错了，还哪有的多挑。梁山不挑剔，就拣了三个正顶光亮的西瓜放进袋子里，示意中年老汉称一下。

“十七斤。你看，秤杆都翘了。！”

“多少钱？”

“三六一十八。拿五块五吧。”

梁山掏了六块钱给那人，接了找零的五毛。瓜从袋子里倒出来，老梁抱了两个，梁山双手抱了一个。正准备回家门，中年老汉也上了摩托三轮，准备发动，连小喇叭都又开始吆喝了。

梁山的母亲出来了。看见他们抱着瓜，嘴里抱怨道“这么多”。但是，车子已经启动，生意人赶快驶走了，再多再少都是这样子，不能再退换了。

进了院子，母亲就开始骂了：“你们有钱，他娘的，就知道吃。就不知道吃的是钱。这也得钱那也得钱，他娘的，还就知道花钱，你们一个个挣了多少钱啊？”梁山听的不过，忙说：“妈，你说啥呢？总共才五块半钱，别说了。”老梁把怀里的瓜放在地上，去厨房拿刀，要切瓜，也嘴里安抚着：“你喊啥呢？孩子一会就走了，买俩瓜吃，你在这嚷嚷啥呢！”一面说，一面拿了刀出来，又携了一个瓜往堂屋里走，“别理她，梁山。来咱切瓜吃。”

母亲却大骂了。破口大骂，老梁的十八辈祖宗顿时遭殃。

“梁老三，你他娘的，你十八辈祖宗坏了尻子，生了你的吃猪食的来。你自己说，你这一个大夏天的挣了多少钱！你自己告诉你儿子，你这俩月挣的钱，有梁山到西宁干那一个月挣的钱多吗！你他娘的，你还知道吃，一个瓜还不够梁山吃吗？你他娘的一买就买三个，你拿着去喂你家的祖宗吗？……”

老梁不说话，只是切了瓜。“梁山，吃瓜，儿。吃了瓜去上学去，别理她。”还是这么招呼梁山，顺手他拿了一块，想吃，又想起来这瓜自己不好吃，随手又放下了。梁山不好说话，他只好进屋里挑了一块瓜，拿着递给母亲。母亲正气得来了劲，哪里肯吃。再让，只是手一挥，马上就掉到了地上。也不只是梁山没拿稳还是母亲心恨，这瓜落到地上，摔得比瓦罐坠地都碎。梁山更觉得没有奈何了。

“你说你，在个工地上干点活，三天两头不干了，刮风下雨都要歇班，挣钱不利索；花钱吃，你倒是比猪都灵哩！你祖宗十八代真是好气运，生出你这么个杂碎玩意，窝囊废货。……”

老梁是早已经习惯了的，休说是这几日，便是这几年，也只要在家呆着，便是这种待遇了。他只当着老婆在唱曲，反倒是儿子梁山再也听不下去了。“妈，行了。别骂了，不就是十七斤瓜，五块半钱吗？也不至于把我爸骂成这样啊！？”

“什么？十七斤瓜要了你们五块半钱，还多要了钱呢！不行，我得去找这个卖瓜得去，他多要了你们的钱，十七斤瓜怎么会要五块半钱呢？”

“妈，没错。人家卖的是一块钱三斤，十七斤只要五块半还少要了一毛多呢。”

“怎么少要了？人家就是看你们傻，多要了你们的钱，那你们还不知道呢。他妈了个。这孙子，他骗钱骗到老娘头上来了。梁老三，你个狗脑子，你们被别人多要了钱，你还高兴这吃瓜呢。你个狗脑子，你脑袋里灌的是大粪糊糊吗？不行，我得去找那个人去。”她话还没说完，人就向院子里走，看那形势，这钱上的事，还真是能讨回点什么。

可马上就被梁山给一把拉住了。“妈，你别闹了，我都给你算过了，分明没有错，你又何必执拗呢？吃瓜吧，啊！”梁山从后边抱住母亲，往堂屋里走，可是母亲的劲儿更大了，梁山突然间感到一股恐惧，那恐惧犹如一股黑风煞气，瞬时间笼罩了心头。但是，这已经是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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