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黄花彩急匆匆找到我,说,板纸厂的吴老板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协议暂时先不用签了,让先过去上班,待遇也蛮高的,每月工资开一千二,也不用下车间,工作很轻松。不等我说什么,黄花彩接着说,不管那么多了,眼下有事做就好。还说她爸爸也来电话了,说她妈妈的病情不见好转,拖久了怕要恶化,只是吃点药不管事。
上班的第一天,先去找吴老板报到。一见面,吴老板热情有加,倒茶递烟,满脸堆笑,中午还宴请了我们,亲自开车带我们去了城里的大酒店。酒宴上告诉我们,他现在悟透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才就是财富,所以他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十二分的欢迎,还把我们各自安排在了重要的岗位,让黄花彩去技术科,而我去办公室做管理工作。
几天工作下来,虽然吴老板依然热情不减,嘘寒问暖,工作上要求也比较宽松,但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对这个企业毫无信心,心灰意冷,单从管理上看就漏洞百出,连一套完善的管理模式和制度都没有,纯粹是个家庭作坊。特别是对吴老板这个人,我产生了由衷的轻蔑和厌烦,这是个浅薄无知,且不务正业的人,充其量是个混混痞子,对他来说,最好的管理就是抡拳骂娘,并且嗜赌成瘾,毫不避讳,一有闲暇就跑出去,狂赌滥喝。一次回学校的路上,我谈起对这家企业的失望,黄花彩一脸漠然,两眼呆滞地望着前方,半天才说,他们孬好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眼前给我们工钱就行了,我现在急需的是钱,是给妈妈治病的钱啊!我说,可钱他也没给咱呀,只是每人临时借支了三百元生活费,工资能不能落实还是个未知数呢!
转眼近两个月时间过去了,我们每天去厂里上班,只是做做表面的工作,倒也轻松悠闲。可令人不安的是工资的事吴老板一直闭口不言,碍于面子又不好过问,就担心这吴老板是不是要成心耍赖拒付或者无限期的拖延,或许他就想以此拴住我们,心里难免忐忑起来。
那天,我心里突然一阵躁动,确切说是在见到那个黑色的袋子后开始乱起来的。那时候,我正在埋头起草着一份文件,抬头的瞬间,透过门洞,我看到吴老板从楼道里闪了出来,喜悦在脸上油光光跃动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袋子在手里提着,摇摇晃晃走了过来。进了办公室,他提起袋子,对着我跟另外一个同事晃了晃,说,伙计们,看今天收获咋样?才不到五个小时呢,整整两万元进兜了!说着笑吟吟进了里屋他自己的办公室,砰一声,听得出,他随手把袋子扔在了桌面上。
我知道,老板又去赌钱了,他可真能耐,一下子就赢两万多。自己要是有那么好的手气就好了,就可以把钱寄到黄花彩家,帮他们度过眼前的难关。心里感叹着,我停下了操作键盘的手,抬头望着窗外雾蒙蒙的远方。这是个多雨的季节,一连几天都在下雨,急一阵缓一阵,下得邪乎,也不知道天上哪来那么多的雨水。
暑假就要结束了,只剩了一周的时间,我和黄花彩也该回学校了。越是临近开学,心里就越是煎熬,堵得慌。预感越来越强烈起来,怕是这两个月的工钱要泡汤了。都接近两个月了,直到现在,工资的事吴老板还是只字未提。我早就心知肚明,吴老板这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奸商,缺乏诚信,抠门得很,这工资肯定不会顺顺当当递到我们手上的。
吴老板从里屋走出来,轻步踱到了我身后,站定了,若有所思地盯着墙角发呆。我心头一烫,想问一下工资的事,讨个说法,实在不行就苦下脸来求他一回。我站起来,话到了嘴边,不等说出来,吴老板却说话了,他说,小老弟,你给质检科打个电话,让黄花彩,哦,就是你同学跟我去趟质监局,有些重要的业务要办,我的车就停在楼下等她。我只得把话咽了回去,心不在焉地打了电话。
等老板出了门,我看到里屋办公室的门竟然开着。站起来,提起杯子,倒水的当口朝里面瞅了瞅,我看清那个装着两万块钱的袋子还在那儿,平静地躺在黑漆漆的板台上。心里随之一阵激动,脸也红了起来,坐回原来的位子,再也平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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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水果刀』
我有了一个卑琐肮脏的想法,我想把这笔钱带走,然后寄到黄花彩的老家,让她~~立即~术。这应该不算偷吧,是借,虽然不是明里借,但我会打借条给~,以后一定还他。况且,这点钱对吴老板来说又算什么?九牛一~,够他吃几桌大餐的?够他豪赌几场呢?而对黄花彩~~来说这就是买命钱,这钱~以使一个濒临~碎的家庭完好~去。想到这些,怦怦~跳的心反倒坦然了,不但没了罪恶感,反倒~自己完全是~着劫富济贫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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