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川算得上是李家屯最漂亮帅气的男人。

李秀川乳名叫秀娃，学名是秀娃的大哥大娃起的，挺洋气的名字。大娃高中毕业，肚子里有半瓶墨水，曾经当过兵，据说在北京天安门前站过岗。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恢复高考后，大娃正赶上复员，仓促间参加考试，竟只差五分没有录取，为此，他将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没有出门。他憋屈呀，人这一辈子会逢着几个决定自己命运的关口。五分之差让大娃成了一名永远的农民。

兄弟仨数二娃心眼儿不正。小时候，家里穷，秀娃和二娃睡一个被窝。二娃叫道：“我要撒尿。”秀娃信以为真，挺起脑袋让道儿，二娃一脸坏笑爬出被窝，竟将屁股对着秀娃的脸，“蹦”的一个屁。第二夜，二娃又要撒尿，秀娃得了教训便将脑袋**被窝里，憋了半天。恰巧二娃当天吃了最爱吃的蒸酸菜，小肚子涨得很，撒尿回来，屁股蛋子夹得**的，竟将闷屁悄悄地撒在被窝里，秀娃熏得掩住口鼻咳嗽半日，二娃缩在一边，“嗤嗤”的一阵发笑，活像猴子得了什么宝贝。

大娃为人正派。为了争一块烙饼，二娃欺得秀娃叫唤，大娃抄起扫帚，吓得二娃猴窜到村东头的场院半日不敢回家。三个娃的娘生气了，嘴里嘟囔着：“你个龟儿子，天杀的，不领着学好。”抓起擀面杖，围着石磨撵大娃。

秀娃此时就止住了哭声，一双眼珠从脏兮兮的手指缝里偷看情势，“吭哧”一阵便没了声气。

秀娃八岁上学，瘦瘦的身子，常常遭同学欺负。

有一年夏天，秀娃课间去厕所解手，正撒尿过瘾的时候，冷不防被后面高年级的学生一下推搡进尿坑里。瘦小的身体在尿坑里几经沉浮才被人拽起。他一身淋淋沥沥的尿水，兀自立在校园一角，又惊又慌，不知所措，下身露在花裤衩外面，竟浑然不觉。

围观的同学发出一阵阵哄笑。男生在前面指指点点，女生躲在人群外，虽捂着眼，却不时踮起脚尖儿向里张望。

赶巧刚刚下了一场急雨，沟满壕平的，秀娃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到离学校不远的一处洼塘洗了澡。

“这些王八羔子，三叔我一准查出来，给你报仇雪恨。”班主任是秀娃的本族家三叔，说话不紧不慢的，三脚踹不出个响屁，为秀娃“报仇”的事一拖再拖，最后竟没有了动静。

老话说得好：“祸兮福所倚。”自打“尿坑门”后，秀娃在学校里名声大振。班里平日对秀娃大眼不看、小眼不盯的几个清高女生逢着秀娃也一副笑脸儿模样，连秀娃暗恋的王翠萍也莫名其妙地送了他一个高级文具盒。大概是她们偷看了秀娃的裤裆物，觉得过意不去的缘故。

秀娃打小就秀眉秀眼儿细皮嫩肉的，像个女孩儿，一双丹凤眼忽闪忽闪，惹人喜爱。别看他外表文静，看上去有些胆小怕事，其实秀娃感情早熟，天生有一副对女人敏感的神经。小时候，躺在襁褓里受了憋屈，大哭不止，但只要传来柔柔细细的女人哄劝声音，便立马止住哭声，斜着一双小眼儿四下打量。大人都说，这孩子邪门儿，长大保准是个“贾宝玉”。

秀娃知晓**还是受了畜生的启蒙。那还是光屁股的年龄，他和同村的小伙伴在街上玩腻了，稍大点的狗剩灵机一动：“秀娃，咱们上牲口棚看热闹去。”

“什么热闹？”秀娃问。

“猪配种，去就知道了。”狗剩在前面跑，秀娃、大毛、二毛紧跟在后，一群光腚孩子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看牲口棚的李老汉不让他们进棚，孩子们自有办法，一个个猴一样扒在矮墙沿儿上，只探进一颗颗脑袋。

李老汉叫李成太，是个光棍汉，在牲口棚料理牲畜多年了，对牲口配种有一套办法。他先用一根尖端圆滑的短木棍捅捅母猪后身，那母猪竟一动不动。李老汉知火候已到，便推开了旁边一个栅门。“呼啦”一声响，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嚯”地跳出，紧接着一声闷叫，那身影直奔向发情的老母猪，原来是一头硕大无比的獗猪（即专门配种的公猪）跳出猪圈。

只见它鬃毛直竖，口吐白沫，四蹄蹬起一阵飞尘。

孩子们一阵惊恐，胆小的二毛吓得一松手从矮墙上跌落。秀娃也吓得大气不敢抽，鼻尖儿直冒汗。

大獗猪跑到母猪跟前，先用粗长的嘴巴拱拱母猪，像是作短暂的安抚，接着毫不客气地一跃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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