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去井上挑水,成了高云峰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这是娘的安排。对于这个安排,高云峰没理由拒绝。娘和兄弟姐妹们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出工干活,一天下来,全是累死累活的;只他一人闲在家里,这水他不挑又叫谁来挑?
最初,高云峰的心里虽然还有点儿抵触,可几天后,等他的心情于时光的消磨中慢慢出现了向好的转机时,他那不想遵从娘安排的情绪,便也在不经意间冰消雪融了。
没了情绪的高云峰,却又多了个朦胧的期望:他很想在井台上再次遇到陈清梅。
本来他不想承认这样的一个事实,可心里却有个意识在十分清楚地向自己表明:这种小把戏似的欺骗,岂能蒙蔽自己?
陈清梅太像郑秋红了,俩人都是娇小的身材,一样的剪发,一样的明眉大眼,一样的白皙而又红润的脸庞。如果陈清梅脱掉土气的衣衫换上时尚的城里装扮、并跟郑秋红走在一块儿的话,高云峰相信没人敢说她们不是亲姐妹。
不过她们也略有些不同,那就是陈清梅爱笑,而郑秋红更爱蹙着眉头,向他发问: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天来,高云峰憋在家里,尽管他一再地抑制自己不要去想郑秋红,可他却一次也没能真正地阻挡住过自己,郑秋红的形象依然顺畅地进入了他的梦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道题是不是还有更好的解法?郑秋红蹙着眉头向他发问时的样子,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郑秋红如今在干啥?她是不是也会经常地想到我这个同桌?每当高云峰情不自禁地这样对空诘问的时候,想哭的感觉就会汹涌澎湃地在他的心中躁动不已。
也许她会;也许她根本就没在乎过我,她在乎的只是课本上的难题;我对她来说只是茫茫人海中一个匆匆的过客:短暂的偶遇,瞬间的的对视,然后擦肩而过,然后又各奔前程。
但郑秋红却绝不是高云峰的过客,她的形象已经深深地植到了高云峰的内心深处,即便是沧桑岁月的无情剥蚀都不可能把她轻易地抹去了。
陈清梅替代不了郑秋红,高云峰对这一点很明了。但高云峰还是想再次见到她。
高云峰已经有些走出了迷惘、对人生的态度也已不再死相地执拗。此时,即便陈清梅不像郑秋红,高云峰怕是也会冲动地产生这样的想法。
当一个女人示好地向你微笑时,不管你是谁,都会有想去亲近的念头吧?除非你是个僵尸!更何况高云峰早就喜好亲近女人。
那是刚刚入学时,由于高云峰是被同校上学的姐姐——高云霞带过去的,所以下了课或者放学后,他便总是去找姐姐。姐姐的周围当然都是些女生,那些女生待他都很好。
受了这种情况的影响,在班上时,高云峰也渐渐地开始喜欢找女生扎在一起,和她们在一块儿学习、一块儿游戏。
这些女生一般都不太欺负弱小的他,也不嘲笑娇嫩得像个女生的他,也不挖苦他说话时细声细气的腔调,也不讽刺他在哥哥们身上替换下来的衣服像件袍子。
个子长高后,高云峰仍然喜好扎堆儿在女生群里,因为他依然不够强壮,跟男生们偶尔地嬉戏一回,他还尽是吃亏。
久而久之,高云峰便形成了喜欢跟女人亲近的习性。
为了能再次地见到陈清梅,高云峰把自己挑水的时机进行了有意的安排,他总是会在跟陈清梅在井台上初次相见过的那段时间里来到井旁。
到了后,高云峰却并不急于打水,而是东张张西望望地在有所期待。
在似乎等待的过程中,高云峰总会仔细地观察那几个据说是几百年前遗留下来的痕迹——古槐的树干上有一圈明显的凹痕;井台的青石板上还有四个马蹄形的印迹。这些痕迹就是有关这棵五花槐的种种神奇传说的最有力的“铁证”。
高云峰观察这些很古的痕迹时,常常在内心自问:当年的宋太祖赵匡胤东征西杀之时,是否真的在这棵古槐下歇息过?那圈凹痕及井台上的马蹄印儿真的是宋太祖当年拴马、饮马时遗留下来的吗?还有这棵古槐之所以能够花开五色,真的是因当年曾庇荫过宋太祖有功,而被皇帝册封恩准的结果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如果不是,为什么独有这一棵槐树能花开五色而其它的却不能?
高云峰对自己的问题,给不出满意的答案,他只能一笑而过。
就这样等了几天,高云峰却没能等到陈清梅。
当他再次站在井台上时,他就忽然想起了一则古老的寓言——《守株待兔》,他便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荒唐和可笑起来。可爱的小**不会总在你歇息时向你跑来,它也不会总是能撞在你正好纳凉的那棵树上。这样一想,高云峰便立时修正了自己的策略。
当高云峰把水担回家,再次走出来时,他已决心这一整天就呆在街上了。
他一边胡乱地想自己的心事,一边在街上似有所寻地到处溜达。虽然他离井很远,可他的目光却停留在那里。
这时正值农忙,街上根本没人,只有村人散养的鸡狗猪羊,在街边的柴垛旁、粪堆间,或觅食、或休憩、或东跑西颠地正跟同类嬉戏玩耍。
在饲养院的大门外,也有几个走路几乎挪不了一揸的老人正在墙根旁依偎,他们常在那里互相感叹光阴的荏苒、岁月的蹉跎。
高云峰尽管把自己尽量地置在了不显眼的地方,可他独来独去的举动还是惹起了他们的注意,因为高云峰看到了他们盯着自己窃窃私语的形态。
高云峰没有上心理会他们,仍然自顾自地履行着自己的决定。
高云峰明白,陈清梅一定会来。因为她一家人总要吃饭,做饭就得用水;只要挑水,她就不会不来这个井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高云峰就在另一个时段里,从井上看到了陈清梅。可高云峰却没有按照自己当初的设想,立刻走过去帮她打水。
因为这时天已向晚,所有的社员都已下工,回到了家里。
这段时间里来井上挑水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井旁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他们不得不排队等号。这期间等候的人,全在井台下三五成群地说着闲话。
高云峰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下,走过去帮一个并非本家的女人?那不是在授人话柄、叫人说笑吗?
等来等去,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高云峰即便千万个不情愿,也只能悻然接受。
最后,没了指盼的高云峰只好悄无声息地转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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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花心事出有因 做羊倌万般无奈』
为了专心地照顾娘,高云~只好暂时地先搁置了~去亲近陈清梅的愿望。娘~伤了,她是在~工时~的伤。当娘提着尿筲步~台阶、走至灌~,想把尿倒~罐中时,忽然她~眼前一黑、~~一~,便从高~摔倒了地~。这是娘醒来后,当来看~人问起事情的经过时,娘是这样对人说的。这一跤娘摔得可不轻,当时她就昏了过去;她正好摔在了地~的一截半头砖~。娘~了很多的血,她那伤~在卫生室里~了有四五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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