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牧的地方,处在沙河的最深处。那里还没有被开垦成农田,还保留着初始的面貌;那里的地势高洼不平、错落无致;那里到处杂草丛生、灌木遍布。当然也有稀疏的乔木、星星点点地散落其间,它们鹤立鸡群般的扎眼,却并不见高大,倒是更多地显现出寂寞和孤独。
把羊群赶进了这里,牧羊的人基本上就没了什么事。这里远离农田,因而无需担心羊群会跑到地里去啃食庄稼;羊们也喜欢扎堆儿,因此也不用害怕羊会走单、然后丢失。
在这个天然的大牧场中,高云峰哥俩坐在了一个高岗上开始休息。
这时高云峰就想起了三哥刚才的唱相、唱词和唱腔,不禁又咧嘴笑了。他便问三哥道:你那些东西是在哪儿学来的?高云波说:啥东西?高云峰说:你刚才唱的。高云波说:村里。高云峰说:跟什么人?高云波说:大伙。高云峰说:大伙都会唱吗?高云波说:当然。高云峰又说:他们都会,为啥还要你唱?高云波说:他们没我唱得好。高云峰说:你会多少?高云波说:全会。高云峰说:那你现在再唱个,让我听听。高云波说:唱啥?高云峰说:唱曲呀。高云波说:啥曲?高云峰说:随便。高云波一下懵了,说:我咋没听说过有随便这个曲子?高云峰气愤地说:我是说让你随便唱,想唱那个就唱那个。高云波也较真地说:你不说名儿,叫我往哪唱?高云峰哪知什么曲名,就急了,说:去、去、去,一边玩儿去吧。跟你说个话,费死劲喽。高云波就真的笑笑地走了开去。
高云波向远处走去时,他的脚步声惊起了附近的一只野兔。野兔忽然地在草丛里窜了出来,但它逃的速度却并不快,好像受了伤一样。
高云峰一见,就立刻起身扑了过去。他发力地追了一段时间,却始终没能追上。野兔似逗他一般,时快时慢,让高云峰总是保持了一线的希望,可他就是不能及时地赶上并接近。直到高云峰跑得没了力气,才只好站住,无奈地眼看着野兔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扎进了远处的一片草丛,消失了踪影。
高云峰转回来便开始气喘吁吁地埋怨三哥:你怎么不抓?高云波说:抓不到的。高云峰着急地说:当时它就在你的旁边,如果你抓的话,准能抓到。高云波仍不感兴趣地说:白费力气,我抓过的。高云峰当时就愣了,原来三哥已有了经验。
在这件事上,自己是不是比三哥显得更傻了一些?高云峰这样想到。一个悟念便突兀地亮在了他的心头:由此看来为人处事,经验是多么的重要啊!然而,不愿错过任何机会的蓬勃的朝气是不是更为可贵一些哪?
既然经验和朝气都同等的难能可贵,那么两者是不是可以同时兼得?
能,高云峰还是相信这一点的。可是他又从三哥的身上明显地觉察到了,两者只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又只会是随着经验的积累而朝气渐失渐无的单向关系。
高云峰意识到了这一点时,就惊诧了。他不禁默默地为自己做起了祈祷:但愿我的蓬勃朝气不会尽快地消失。我还这么年青,才刚刚步入社会,我还需要蓬勃朝气的鼓舞和支持啊!
高云峰靠着棵杨树、侧卧在一个高岗的草丛旁,他的嘴里还含着一根狗尾草,正在若有所思地休憩着。刚才的追逐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到现在他的腿还有些微颤。狗尾草像狗尾似的在他的嘴边左左右右地摇晃着,那毛茸茸的穗头轻轻地打在脸上的感觉让他特别受用。
太阳逐渐地升高了,气温也随之涨了好多。在炙热的阳光下,高云峰卧在树荫里就更加懒怠得动了。他看了看三哥,三哥就在羊群的附近,便放心地躺卧了下去,舒舒服服地展开了四肢。
高云峰望着天上缓缓移动的丝丝白云,便开始了自己不着边际的浮想。
高云峰的联翩的遐想又是从三哥演唱的窑调开始的。他先是仔细地品味了会儿窑调的内容,接着就从窑调中的小媳妇自然而然地过度到了现实中的小媳妇的身上。
紧接着,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他就又从陈清梅联想起了郑秋红。可是对郑秋红的念想刚一露头,高云峰立即就把它强力地摁了回去。
既然已经不能,何必再心存幻想;既然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又何必再备受折磨地去做那些无益的单相思?!把她深埋在心底吧,把她就当做自己人生的一个过客吧。高云峰在心中这样反复地规劝着自己,如果只是徒劳无益地为自己增添苦痛,哪如把这些精力用在那个触手可及的陈清梅的身上呢?难道自己的酸楚还不够多吗?让自己真正地回到现实中来吧!生活的道路既然还要走下去,既然自己还不想过早地了结人生,那么就让自己最少在表层上快乐起来吧,让自己快快乐乐地去生存和面对吧。
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得不懈地努力,高云峰终于止住了自己心情的滑坡。当他把自己生拉硬拽地弄回了最初的状态后,他便开始围绕着陈清梅心情畅快地做起了不轨的想象。
怎样才能真正地靠近陈清梅呢?现在看来,自己以前做过的那种努力已经无法再继续执行了,因为自己也要开始上工了。而下工后,又一定会出现众人在井边排队的情况,到时自己还是会不好上前相助、从而也就难以达到借此机会去靠近陈清梅的目的。
那么除此之外,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方法?高云峰便调动起自己的大脑,开始全力以赴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忽然,高云峰就想起了陈清梅在井台边曾对自己发出过的邀请:没事时,就去俺家玩儿吧。闲时,俺家总会有好多人,热闹呐。
对了,我何不就依她之言。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方法了!哎呀,这么现成的方法,又是这样的无可挑剔,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偏偏要绞尽脑汁地去做什么思考,我是不是也太笨了?我真的像高占成说的念书念得都念傻了呀!高云峰欢心地责备起自己来。
可是,陈清梅是谁家的媳妇?她的家又在哪儿?高云峰对此还一无所知。不过这不是什么难题,只要有心,就总会弄明白的。毕竟是一个村的人嘛,做到这一点那还不是容易得很。说不定,眼下立马就能弄个清楚。
于是,高云峰就把三哥又重新地召唤到了身边,他对三哥说:三哥,问你个人,认识不?高云波说:谁?高云峰说:陈清梅。高云波说:你问她,干嘛?高云峰心下大喜,以为三哥认识这个小媳妇,不然他怎会这么说,就呛白三哥道:这个你别管。你就说认不认识她吧。高云波却摇了摇头说:不认识。高云峰就又着开了急,说:不认识,你那咋还这么多废话?!真是气人!去吧,去吧。这儿没你事了。
高云波就又在六弟的呵斥声中笑笑地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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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伤病大驾光临 合婚事节外生枝』
这天,赵淑芬头~得异常的厉害。~头~本来就有伤,如今又添了两件事在~脑子~~纷纷地搅来搅去,这内外的~~又怎会不让她头~~裂?!~午时,大队支书林志远看她来了。陪同林志远一起来的还有大队的治保~高云河及大队会计兼保管林志恒。林志恒的~中还提着个盛了~的小袋子。三人刚一~门时,把赵淑芬着实地惊出了一~的冷~。如果没有重大的事情,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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