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燕婷当满两年兵的时候，高中毕业的梁楷，也去河南当了炮兵。当然，梁楷当兵，并没有花多少钱。相比之下，男兵名额并不怎么多金贵。两年后，梁楷又迅速地退伍了。这也是梁燕婷预料之中的事。部队里的单调生活，怎么能够让梁楷有兴趣呢？

为给梁楷在济南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梁四魁托了少关系，也大约花了不少钱。具体花了多少钱，梁楷没跟梁燕婷说，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但他知道，老爸这些年搞建筑工程，虽说没挣下大钱，给人送礼还是没问题的！

让梁四魁失望的是，梁楷在西郊热电厂上班不到两个月，就主动辞了职。而且，连个拿上桌面的理由也没有。总之，他就是感觉不喜欢那个死板的工作。

退伍之后，去热电厂上班之前的那大半年时间，梁楷一直在电视台打工，最开始每月只有六百块钱。梁楷当兵期间，在部队电影队，算是个比较清闲的工作，在担任电影放映员的同时，还兼任着广播员，播个通知什么的。就这么一点技术特长，梁楷却在去电视台找工作的时候，充分发挥了一把，应聘了一个配音员的岗位。

据梁楷说，人家管招聘的那老板说了，咱这又不是公家的单位，不用看学历，只要能把话说好，长相上说得过去，薪金要求比较低，就行！

看看，这不就是照着梁楷的心思制定的招聘标准么？

在梁楷找工作的问题上，梁四魁说：“还是去热电厂，国有企业，不担心失业，旱涝保收，说起来也体面，又不指望你挣多少钱，有个班儿上，有个单位罩着，就行！”

对于这个观点，梁燕婷心里虽不认可，但嘴上不好说什么。虽然，事情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呢，梁楷未必喜欢。

梁燕婷心想，你让白白净净、十指细长的梁楷去热电厂车间里工作，怎么可能呢？将来，我会去热电厂工作，梁楷也一定不会去！要不然，他怎么会是我弟弟呢？

离开热电厂之后，梁楷还是去了电视台打工。梁楷对老妈说：“你跟我爸说一声，我这个工作，收入也可以，怎么非得去热电厂呢？热电厂也是签合同的，一年一签，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好！”

易春兰当然不会怠慢。赶紧在当天晚上，把这些话传递到了梁四魁的耳朵里。本以为，老公会认同儿子的观点。令易春兰没有想到的是，梁四魁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要是，你娘们子，不想把我，早早气死，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个，王，八，蛋！”

那一天，梁四魁也是陪着董文明去放松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积压了一肚子的火。易春兰当然不知道老公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只是觉得那么养眼的儿子，怎么摊上这么个老爸？

家里因为梁楷私自辞职这件事闹翻天的时候，梁燕婷所在的陆军医院正开展年终工作总结。这项工作一结束，老兵退伍工作就开始了。一期士官梁燕婷已经期满了，不知不觉地跨进了退伍兵的行列。这个时候，在电话里，梁楷好像是在向姐姐求援：“我不想从今往后的三十多年，一直呆在热电厂的车间里看仪表，以后给你找一个这样的工作，你会干吗？”

梁燕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心里实在没底。也许，弟弟并没有错，若要硬说他有错，那就是他长得太帅了些。如果他相貌平平，也许他会安心地在热电厂工作。

这个电话，是她和弟弟打得时间最短的一个。当时，梁燕婷的心里甚至有些害怕了，过几天她也要退伍了，父亲能不能接受呢？很显然，父亲五年前花进去那一笔令母亲非常心疼的钱，费尽周折托了层层关系，好不容易让她当上女兵，绝对不是希望五年之后就这么退伍的。可是，不退伍回家，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正没个头绪的时候，母亲易春兰进了卧室，梁燕婷赶紧站起来。这个动作又让易春兰有些不耐烦，说：“好好坐着呗，冷不丁地站起来，吓我一跳。”

梁燕婷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易春兰看了她一眼，又说：“给小楷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从今往后，他得睡客厅，你睡他这间屋，让他早点回来架个床！”

易春兰说完就出去了，梁燕婷心里有些伤感，在陆军医院的时候，自己感觉还是小姑娘，怎么回到了家里，在母亲面前，竟有点老大不小的意思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妈会不会张罗着找人给她找婆家，催着她快快结婚呢？

梁燕婷不知道干些什么事情才好，只能在屋里干坐着，易春兰却又进来了，说：“你回来的正好，这几天，我吓得够呛，对门老陈死了半个月了，陈老婆子回老家去了，可我怎觉着他家里老是有动静儿？”

梁燕婷笑笑，说：“人死了，就烧成灰了，什么都没有了，你那是自己吓自己呢，想点儿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易春兰说：“哪那么容易，十多年的老邻居了，以前他老婆常跟我一起买菜，他家里的事，我知道太多，心里一下子空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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