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妈的这些苦恼，梁燕婷是能够理解的。

易春兰来城市里生活满打满算十一年，但她还是一个农村人的生活习惯，心里有事情，要找一个邻居说说，要不然就憋得难受。

和梁家对门的老陈，最早是开粮油店的，西苑泉城刚开始打地基的时候，就买下了这套房子。看来，老陈做生意还是挣了一些钱。再后来，儿子小陈老板干建材生意，好像发了一笔财，老陈就把粮油店关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老陈身体不大好了，心血管和脑血管都出了问题。

一个家庭中，如果一件事情不顺，往往其它事情也不顺。老陈的心脑血管出了点小问题之后，儿子小陈老板却出了大问题。三年前，小陈老板突然被人发现死了黄河滩上。

济南城区北边的黄河也是比较有特点的，黄河南岸的河滩都比较小，北岸的河滩则算得上是幅员辽阔。河滩上，有大片大片的白杨树林。夏天涨水的时候，白杨树的半截身子泡在水里，也挺壮观。

准确地说，小陈老板就死在黄河北岸的一片白杨树林子里。据老陈的老婆说，儿子显然是让人害死的，死的时候，身上什么衣服也**，双手被透明胶带反捆着，嘴也被透明胶带封着，从肚脐眼儿往下，直到膝盖部位，涂满了蜂蜜，还爬满了黑压压的蚂蚁。而且，撒尿的东西，都让蚂蚁给啃没了。

也有人推测说，害死小陈老板的这个人，看来是个作案老手，知道即使有人在杨树林子里喊破了嗓子，外面的人也听不见。再说了，深更半夜的，谁会去黄河滩上的林子里转悠？

老陈的老婆还说，儿子今年四十一岁，命里注定有一劫，闯过去，就会遇难成祥，闯不过去，就是塌天大祸。

对这件事，梁楷的说法是，老陈的儿子死于二奶的家人之手。诱因是，小陈老板曾在偏远的东城新区，给二奶买了一套小复式公寓，三十多万块钱的样子。办下房产证的时候，二奶才发现房产证上面，却是小陈老板自己的名字。出了这样的事情，二奶当然不高兴呢，就要求重新过户。

二奶也是建材行业的业务员出身，从十八九岁就跟各行各业的有钱男人打交道，自然是有些手段。小陈老板呢，先是千般安抚，后来就提了一个条件，十年之内，不能变心，要写下书面保证。一来二去，原先一对甜甜蜜蜜的情人，总算是**了脸皮，甚至达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

陈家出这件事的时候，梁楷正在上高中。与梁燕婷在老家上高中不同，梁四魁花了一笔钱，为梁楷办了转学，希望他在济南上高中期间，能充分发挥一下，将来考上一个好大学。梁楷呢，那段时间，每一次与梁燕婷打电话，交流更多的是陈家的案情进展。

小陈老板之死，给原本富裕的陈家带来了致命打击。更把老陈置于死地的是，这个案子，一直没有破案。主要原因是那段时间，黄河水忽涨忽落，小陈老板显然是被人捆在一棵树上，**抹了蜂蜜，活活被蚂蚁咬死的。但是，夜半的时候，黄河水漫上了滩，冲涮干净了所有的脚印子。梁楷说：“这不是天意么？包二奶的男人，最终却让黄河滩上的蚂蚁啃了鸡鸡！”

那一次，梁燕婷生气了，她觉得梁楷越来越无聊了，就在电话中警告说：“你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考不上大学，看爸爸不揍扁你！”弟弟感觉姐姐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问：“你，不会失恋了吧？”

天黑下来了，易春兰进厨房开始做饭。

梁燕婷跟进厨房，说：“妈，我做吧，你歇着！”

易春兰说：“给你们这一窝子做了一辈子饭，也没为下一个人，我就这么个穷忙活的命，还是你歇着吧，叫你给小楷打电话，你也不打，一个让省心的都没有！”和五年前相比，母亲的脾气基本上没有变化。

让梁燕婷感觉有所不同的是，五年前，母亲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是怀疑父亲有外遇，母亲向来认为“长得好看的男人都靠不住，要不是他家里穷，他也不会看上我”。

现在呢，好像这方面的因素少了一些。按梁楷的分析，主要还是“三姐和男朋友在外边租房子，妈心里别扭”。

老三梁燕鸣上大学的时候，就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了，这曾让梁燕婷的心里一度感到十分别扭。想想妹妹和男朋友在**的事情，梁燕婷就想到了大学里那个向自己求爱的龌龊男生。

不过，后来听弟弟说，梁燕鸣的男朋友长得不错，妈妈见过那小子一面，感觉挺满意，只是反复交待“结婚以后，才能一起住”。在陆军医院的时候，梁燕婷从电话听梁楷说这些，心里觉得好笑。都什么年代啦，思想还这么封建，就连四川的小县城那么封闭的地方，都有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去妇产科门诊流产，更何况是内地大城市济南呢？

梁燕鸣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平时很少回家。当然，她并不是和妈妈别扭，主要是和爸爸相到看着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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