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关上车门，“到了，下车吧。”

我的思绪又转回现实，小路还是老样子，简单的用泥土垒成，上面铺着长着青苔的青石板，好多地方都已缺损。我抬头看了看那朱漆掉色的木质牌坊。大人们说这条路已经有200年历史。200年？原来时间可以走的那么快。

手扶着那木柱，木柱上摸上去，很粗糙。眺望远方升起的一缕炊烟。

青石板的小路已经很破损，自行车印下的凹陷处里，简单的撒着些石子和黄沙。更深处还是有少许积水。小路两边长着浅浅的荒草，一直沿着小路。到有点像公路上的绿化带。有些草穿过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隔出一道一道绿线。

左侧平行着小路有一条地沟，农时放水用的。沟对岸是乱七八糟缠绕起的爬藤和杂树，右边比小路约下降一米。是连片的方田，这个季节，田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稻梗。

田中间堆着一小丘高的牛粪。黑乎乎的。不过不臭。没闻到什么气味。不知倒是谁家的牛能拉这么多。

。

“怎么了？”

佩佩随着我的视线看去。

“大前年年填了，有个孩子钓龙虾掉在了里面。幸好正好有人经过，孩子抱回来哭着说在水里看到两个红红的东西。”

“煮熟的龙虾么？”

“这个，应该不是吧。”

佩佩对我的冷笑话没有反应。拉拉我的衣角，掂起脚尖，将嘴凑到我耳边。

“你知道么，那里以前真的淹死过人哦。村里的老人说那个孩子怨气太深，没办法投胎，一直住在鱼塘里，再找替死鬼。”

落水鬼，所谓的落水鬼是指掉入水中的人灵魂附在死在水里的猫啊，狗啊什么上。其实只不过是大人用来吓唬小孩不要靠近水边罢了。上次看电视好像有专家研究数年，终于发现所谓的落水鬼，就是水懒。我解嘲的笑笑，难道几年的生命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些。

前面围着一群孩子，欢呼雀跃大叫着。手奇怪的向前挥动。中间还有一个人，蜷缩着身体，抱着头，趴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

“野种......野种......”

两个稍大的小男孩兴奋的喊叫着，围着一个看上去还比他们小两三岁的男孩，当那小男孩气愤的冲向其中一个穿着黄衣服的时候，另一边的男孩就扔出手中的石子，小男孩又追向另一边，又轮到了刚才那个黄衣服的。如此来回着。如同猎人用狼崽来消耗母狼的精力般。

小男孩累得满头是汗，身上很脏，膝盖也因为不停的跌到而磨破。却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狠狠的盯着两人。

“你们干什么！”

两人循声看过去，一个女孩晃动着高高的马尾，身上穿着中学的蓝色校服，扔掉书包，正向这边跑来。

两个男孩朝小男孩做过了个鬼脸，欢笑着迅速跑掉。

“没事吧！”

女孩蹲下身拍掉小男孩身上的泥土，又拿出纸巾擦着小男孩手上的污渍。女孩蹙起眉头，看看男孩。

“痛不痛？”

女孩轻轻抚拍着小男孩的后背。又吐了口唾沫在食指上，蹲下身小心的撸掉嵌在小男孩膝盖上的细沙。小男孩看着女孩，发现女孩眼中噙着泪。

“姐—”

“怎么了，恩？”

“你好凶啊！”

“有么？我一向温柔又美丽的！”

女孩笑了起来，眼泪也跟着滑下脸颊。在下巴上停了一会，掉在地上。

......

“你们干什么！”

我怒吼道。向他们跑去。孩子们望来，惊恐的一哄而散。

“你没事吧！”

佩佩拍打着那人身上的灰尘。

“恩！谢谢哥哥姐姐。”

“哥哥？”

我皱皱眉头，那人呜咽着抬起头。脸上沾满了污垢，上身的衬衣纽扣胡乱系着，佩佩拍打那人身上的泥土时，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侧过头，那人的裤身拉到一半，**会阴的几缕耻毛。

那人奇怪的呆呆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有点烦了。刚想开口叫佩佩走了。那人突然大叫一声，转身要跑，却被自己绊倒。没站稳就又想起来。跌跌撞撞了几下，消失在了小高坡后面。

“果然是傻子。”

我心想。想起那家伙的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着我干什么？”

我看看佩佩。起身时发现佩佩目光停留在我脸上。

“呵，我在想那傻子为什么看到你像看到幽灵一样，嘻嘻！”

“看我帅，受打击了呗！”

“切！”

走过小高坡，眼前一下变得豁然开朗。远处的灰瓦白墙的房顶上升起一缕缕炊烟。

“那里的高速公路就要造过来了，后年这里都要拆了。”

顺着佩佩指的方向看去。巨大的黄色起重机吊着巨大的钩子。下面晃动着萤火大小的橘红色。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敲打的声响。

村里的人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总是会好奇的放慢脚步，说起来好多人我也已经认不出了。其实也已经没什么人了，大部分人都已经搬了出去，房子出租给了外来的务工人员。只剩下些老人，步履蹒跚的继续留在这里。

远处是一幢二层的复式小楼，样式是有点复古的尖顶青瓦，和这里的其他房子稍微有点区别。岁月的痕迹里似乎能看出点昔日的华贵。看上去有些年头，墙壁上爬着爬山虎。周围围着一圈围墙。房子造的有点偏，独立的一幢，周围没什么邻居。

“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佩佩哦了一声，和我拜拜手。二层的走廊上，挂着几件女性的内衣和其他换洗的衣服。还有很多白色的枕套，床单。院子被一道铁门隔开，我翻查口袋，不知还是否有钥匙。

门从里面被打开，走出一中年男人，男人的头发梳的油光可见，只是已经变得很稀松，肚子高高顶过鼻梁。转身正好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打量了我一下。

“你是——小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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