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民族宫。临下车时,吴双嘱咐李继学:“下午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老爸。不然又要和我啰嗦个没完了。”
“这么说老板还不知道?你是找的谁把我捞出来的?”
吴双冲雷晓鹏努了努嘴:“他,他老爸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李继学跳下车来,对雷晓鹏说道:“谢谢你呀!”
雷晓鹏放下车窗玻璃,冲他一笑,说:“李哥客气了。再见!”说完,一踩油门,那辆宝马立刻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李继学走进钻石大酒店,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于是给吴江发了个短信:“吴总,我到大厅了。”
吴江马上回了过来:“你就在那等我吧。”
李继学坐在大堂里,精神一放松,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他想去找点吃的,又怕吴江突然出来,找不到他,只好咽了口吐沫,忍了。过了一会,吴江喝得醉醺醺的陪着几个客人出来了。李继学站了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面。吴江没有和他打招呼,大概是为了避免向客人介绍的麻烦。等把客人一一送走了,吴江把车钥匙掏出来递给了李继学:“你下午怎么关机那么长时间?死活找不到你!”
李继学打开车门,用一只手遮着门框说道:“对不起吴总,我忘了带备用电池。”
上了车,吴江道:“今晚有几个重要客人,本来想让你见一见,你到的时候已经快散了,就没让你进来。双双呢?”
“他们那些同学还没散。”
“哦,咱们走吧。”
“吴总,去哪?”
“这会还早,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吴江前几年刚死了老伴,目前还是单身。年轻的时候,吴江曾经风流过一阵子,自从老伴去世以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平时很少到那些风化场所去,除非业务上需要,不得已。他身边有不少围着他转的女人,但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他的钱来的。不管那些女人多么漂亮,他一想到她们的龌龊目的,顿时就失去了兴趣。他对那些假模假式的逢场作戏已经厌倦了,想找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吴江现在只热衷于两件事:第一是烧香拜佛,几乎是逢庙必进,见佛就拜;第二是做慈善,不仅到处捐款,还准备成立一个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会。
李继学对吴江的心思多少能揣摩出几分,想了想说:“要不去泡泡脚,放松一下?”
“倒也行。唉,我想起来了,咱们公司对面那个胡同里有一家新开的盲人按摩店,那儿有个小姑娘手法不错。”
李继学很熟练地把车开到了按摩店门口。吴江走下车来说道:“走,一块进去做做。”
“我就在车里等您吧。”李继学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这种场合哪能和老板并肩进去?
“走吧,在哪儿不是等?我还能教你们学坏吗?这是盲人按摩,揉一揉对身体有好处。”
“我知道,我刚才没吃饱,想去买个汉堡。”
“没吃饱刚才不说话,剩了满满一桌子。”
“没关系,我随便找点什么吃就行了,您先去吧。”
吴江见他不肯去,也不勉强,一个人进了按摩店。李继学跑了半条街也没买到可口的东西,只好买了一包方便面、一瓶矿泉水,坐在车里吃了起来。方便面也没泡,打**以后干嚼,一口方便面一口矿泉水,吃得还挺香。他习惯这种吃法,从二十年前起他就是这样吃方便面的。那年他十二岁,父亲和母亲离了婚。母亲得了肾炎,卧床三年不起,三年中,母亲大部分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父亲伺候了母亲三年,也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三年后,母亲的病有所好转,能下床了,父亲提出了离婚。父亲想把他带走,十二岁的李继学不能容忍父亲的这种做法,说什么也不跟他走,“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我要治好妈妈的病!”
父亲离开家的时候,摸着他的头说道:“孩子,要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
李继学愤怒地说道:“我用不着你管,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母亲拉着他的手说道:“继学,你不要这样和你爸爸说话,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你的爸爸。”
“不,他背叛了你,他不是我爸爸!”
“他没有背叛我。我有病时,你爸爸伺候了我三年,他已经尽力了,现在我的病好了,我不能拖累他一辈子。”
“不!我的爸爸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样的爸爸,他要是走了,我永远也不会认他这个爸爸的!”
那时候,他是多么希望爸爸能留下来呀,可是爸爸还是走了。李继学清楚地记得,父亲是含着眼泪走的,但是他对父亲没有一点同情。后来,父亲还来看过他几次,都被他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后来,他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亲。
母亲的病时好时坏,经常住医院,好在母亲是公职人员,先头有公费医疗,后来又转成了医保,他们母子才勉强能够维持生活。母亲不在家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吃方便面的。二十年来他一直是这样吃法。家里困难,母亲没有钱给他买糕点,方便面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点心,嚼起来格外有味道,如果把方便面泡了再吃,他觉得那是**。
李继学很争气,父亲走后,他顺利地考上了重点中学,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北大医学院。他没有忘记曾经对父亲说过的话,他一定要治好母亲的病。他报考医学专业完全是为了母亲。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刚上到大三,母亲的病恶化了,肌酐达到1400,尿素氮达到12,李继学是学医的,他不需要再问任何专家就已经知道了结论——肾衰竭。几乎所有的肾病发展到最后都是这个结果。拿到化验结果,李继学蹲在医院门口,抓着自己的头发悲叹道:“苍天呀,你为什么不开开眼,多给我两年时间哪?我已经摸到肾病的边缘了呀!”
李继学知道,即使命运再给他两年时间,他也未必能治好母亲的病,现在只能面对现实了。肾衰病人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换肾,要么常年透析。做一次肾移植,没有十万八万下不来,尽管有医保,自己仍然要承担很大一笔费用,透析的费用就更可怕了,一年就要十万,这对他们母子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李继学背着母亲偷偷地退了学,想找一份工作,可是他是个肄业生,没有文凭任何一家医院都不敢要他。没有毕业证,想找一份铁饭碗的工作比登天还难,他只能到处给人打工。除了医学,他别无长技,和那些没考上大学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挖土方,筛沙子,洗车,到饭馆里端盘子,站在街边替房地产商撒小广告……,他什么都干过,有时候同时打着两三份工,每天累得腰酸腿疼,希望能挣出母亲做肾移植的钱。
在舅舅和亲友们的帮助下,母亲做了半年透析,之后做了肾移植手术。
母亲得知他退学的消息后,几乎痛不欲生。但是,无论母亲怎样打骂,李继学都不肯再去上学了。母亲做移植欠下的债要还,做了手术还要每天吃抗排异的药,一天就是两百多元,这又是一笔很大的负担。在医院里,李继学亲眼看到一个来自农村的小伙子,刚做完手术不久,因为吃不起抗排异的药,又被重新送到医院抢救。已经成年的李继学必须把家庭的重担承担起来……
方便面让李继学想起了自己不幸的童年,他边吃边回忆着,忽然从按摩店的窗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早晨撞了他的赵明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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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按~』
把吴江送回家,李继学把车放回了公司,怀着一~好奇心,他又重新来到了~~店。~~店就在公司斜对面,~过马路,~一条小胡同,再走五十米就到了。店里的灯光还亮着,门开着,只~着一个白色的门帘。店里只有赵明明一个人,正~着一把吉他在低~~唱:月亮,月亮,高高~在天~,虽然你默默无言,我却听见你在歌唱。你说月有~晴圆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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