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村委记事
吃过早饭,我没等太阳爬上山坡就来到村委。这时,村委大院里悄无声息,隔着铁栅栏,我看见几只美丽的鸽子在南墙根下的一块草坪上蠢蠢欲动。锁一响,它们抬起头并不惊慌,我迈进去,稍微靠近,这些精灵们才“呼啦”一下子飞到空中,在头顶盘旋半周再失去踪影。
我想:“这是谁家的鸽子?”打开办公室的门,一种孤独感又爬上心头。这些天,我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原班人马除代理村长之外,其他人一个未见。我想:“这样也好,等过一段时间,我要重打锣鼓另开张。”
代理村长比我大八岁,是村东头的张传山,样子很憨厚,因为正派且常常表现出“老好人”之行为,故村长的位子他已经代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未来之前,他大多是在家办公的,而且也没有一些事情可做。事实上,现在农村的村委办公室真的搬到炕头上去了,一来图舒适方便,二是农村制度的变革,只有上级来人才例行公事一般在村委招待一番,走后“外甥打灯笼——照旧。”
我把从家里提来的热水瓶放好,坐下继续查看村里的陈年旧帐。不久,代理村长张传山来了,他一进门就给我个笑脸,并开口说道:“董剑啊,今天俺是来向你告别的。你来了,俺这个代理村长就算完成任务了。”说完,他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双手递给我。
我惊诧地站起身,疑惑地问:“老张叔,您这是为啥呀?”
“啥都不为,俺这个代理村长干的很没意思呀。”
“看你说的?老张叔,你……你这不是在拆我的台吗?”我拒绝接收那串钥匙。
“董剑啊,看样子……你是真想戳马蜂窝了。”
“怎么说呢,老张叔,我这不是镇领导派下来的嘛。再说,你这个村长干不干还要等上级领导的批示,我可没权利收回您的钥匙。”
“那你给镇委打个电话嘛。”
“绝对不行!老张叔,你先听我说……”我有些急了,拉他坐下,接着说道:“咱村的情况你最熟悉了,这个时候你撒手不干,难道你想让我一样垮台吗?”
“当然不是了,董剑,俺是怕……怕咱们一来真的,倒霉的还是俺们啊!”
“这么说,您是怕了?难道……你不想让咱村富起来?难道你不想赶超那几个产宝石的村子吗?难道你不想堂堂正正做一个真正的村长吗?”我一连用了三个“难道”,真诚写在脸上。
我继续说道:“老张叔,您怕啥?咱村的人和事,我琢磨好久了……我认为只要得法,慢慢来,会一步步好起来的。”
“俺也希望是这样的,可……”张传山欲言又止。
“这儿没有可是!老张叔,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们会从长计议的。”我坚决地把那串钥匙推回他的手中,让他重新挂在腰间。
整个上午,我们谈了很多,并确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我们要砍它三斧子!
第一件事,就是晚上宴请张家、秦家和杂姓人家的几位德高望重,年富力强,有头脑有胆识的智囊人物。可以说,我村以往所产生的纠纷(恩恩怨怨),大多与他们密不可分,他们说行就行,不点头谁也别想过的去。我这样说,似乎有些过分,那不成了原始部落里的酋长了吗?事实上,社会发展到今天,人们的思想越来越走向高级化、复杂化,我们村的人也不例外。张家有张家的规矩,秦家有秦家的章法。在正常情况下,人们是通情达理,按步就班的,一旦思想深处的幽灵发生病变或者失去理智,人往往会做出许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来。因此,我们考虑了几个可行方案,充分估计了万一他们其中某个人不给面子,有意回避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办。谈到影响,代理村长提出了疑问。
我说:“为了能把工作做下去,请客的费用算我的,我以个人的名义请他们,决不会牵扯村委一分钱!地点就在我家。”
张传山很激动,他真的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就说:“好吧,董剑,俺也豁上了,晚上请人的事由俺来做!”
我很高兴,赶紧拿热壶给他续水,却发现一暖瓶水早喝光了。看看表,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多分钟,我站起来说道:“老张叔,这事咱就这样定下了,后面几件事咱们边说边干,决不来虚的,你说是不是?”
“是啊,董剑,你说的就是这个理……”张传山连连点头,这位老庄稼把式脸上带着恭维和敬佩。我也好一阵的激动。
忽然,大院里传进老太太的哭喊声:“董支书——你在不在啊?你可给俺做主啊!俺……俺活不成了——”
好嘛,事情来了。我不动声色,内心为自己鼓着劲。张传山看我一眼,有些不自然地笑笑。
我问:“这是谁啊?”
“唉——还不是村西头秦曰意他娘。”
“哦——”来不及多问,我们迎出去。
一见我俩出来,老太太哭的更凶了。她扑向前,抓住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董支书,你可给俺做主啊,曰意两口子虐待俺呀——”
我一听便明白,她是要我教训她的儿子。我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四奶奶,您先别哭,屋里歇歇,慢慢说,慢慢说……”
来到屋内,我将老太太让到椅子上坐下,又拿毛巾请她擦泪,她并不客气,连鼻涕带眼泪一块擦着。
旁边的张传山看不下去了,就开口说道:“四婶啊,曰意兄弟不是答应好好待你吗?你咋的又来了?”
“你那话他两口子能听吗?这回董书记来了,让董书记治他。他们要是再……再虐待俺,俺就上告,告这两个王八羔子!”老太太眨巴着眼睛,来了神气。
我微笑着问道:“四奶奶,您说说看,他们是怎样虐待您的?”
老太太:“今个中午……曰意媳妇包了饺子,只给俺盛了大半碗,俺……俺饭量大,没吃饱……”
我笑着回道:“那……您再去要嘛。”
老太太:“是啊,俺是去要了,可……曰意媳妇不给俺,还说俺是老不死的,总吃闲饭……”
我一听就说:“四奶奶,您看这样行不行?吃完饭,我到你家劝劝曰意两口子,如果他们还不听,继续虐待您,我就帮您写状子,告他们行不行?”
老太太:“太好了!董书记,你可一定说话算话呀。”
我:“您放心吧,四奶奶,我说话肯定算话!”
张传山跟我笑一笑,未置可否。
老太太听后,象吃了定心丸,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要是这样俺就先回家去,吃完饭……你可一定到俺家啊!”
“您就放心吧,四奶奶,我一定会去的!”我满口打着保票。
老太太乐颠颠走了,张传山叹口气说:“这事不好管哪,董剑,你不知道她那小儿媳妇有多厉害,曰意他娘打年轻也不是个善茬……她们真的是——针尖对上麦芒了。”
“还有这么严重?”我笑着问道。
“你不在家不知道,她小儿媳妇有个绝招把秦曰意给治住了。”
“哈,哈……还有绝招?说来听听——”我装的满不在乎。
“有一年冬天,老太太跟曰意媳妇为一个蜂窝煤炉子闹的不可开交。老太太说你们用不着,俺搬过去使使,可她怎么都不肯。老太太说这是她治下的,儿媳妇说分给她了就是她的。于是,两个人你来我往大骂起来,儿子看不过去前来劝架,稍微偏了他娘,气的媳妇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所以,每次吵架,曰意再也不敢偏了,有时还要帮着媳妇对付他娘。”
“这么说,还真的不好管呢。”我冷静下来,又问:“他不是有四个儿子吗?就小儿子不孝顺?”
“二儿子、三儿子还可以,老大曰臻也不咋样。”
我点点头,思忖着如何去做。我想“先来个缓兵之计吧。”
吃过午饭,我又提着水外加一条新毛巾来到村委办公室。刚坐定没五分钟,秦福寿来了。他已经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胡子也刮了,样子很腼腆,见我裂嘴就笑。
我说:“来就来吧,先替我到镇上买把电热壶,以后有你干的。”
他连连点头,说道:“董书记,有事您尽管吩咐,俺,俺往后……一定重新做人!”
我点头笑笑,忽然问他:“你说,秦曰意他娘要告他两口子,我该咋办呀?”
他一愣,满脸窘迫状,说:“这……这个,俺……俺可说不好……”
“我随便问问,这事可不能跟外人讲啊。”我看他一眼。
“您放心,董书记,往后不该说的俺绝对不说,不该做的俺绝对不做!”秦福寿是个聪明人,唯独喝了酒烧了脑子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我非让你说个道道呢?”我有意在试探他。
果然,他咽口唾沫,试探着说道:“先找曰意他娘唠唠,让她稳下心,然后……再单独找曰意两口子谈谈,也许……”
我看他一眼,点点头,笑了。之后,我掏出一百元钱,递给他说道:“这是买电热壶的,等会儿,张村长来,你就跟他说是我让你来的。对了,别忘了开税收的票。”说罢,我迈着方步,向村西头的秦曰意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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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家宴傍晚,家家~~的灯已经亮起来。烧饭的炊烟升~在村子~空,氤氲着祥和的气息。这时,街~失去了白天的喧闹,显得一片冷清——~、狗、鹅、鸭都乖乖钻~自家大门,忠诚地~着主人的护家使者,还有那“哞哞”而~的小黄牛也在~~带领~卧在院子的牛棚里不再撒欢……一会儿,张传~替我邀请的客人陆续来到我家,让我~很欣慰。中午吃饭时,我把请客的事情跟年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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