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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中知道,他因看得书多,世间就有个这样纯情的女人!美国著名作家霍桑的<<红字>>中的女主人公,不就是宁愿忍受众人的辱骂而不愿供出私生子的父亲——神父吗?还有中国作家的《雷雨》……正当他猜想着大妹妹肚子有点大了的原因时,少女狐疑地又急促的打乱了他的思绪,再一次问:
“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凉的机耕上?老是在喝这辣椒水呵……还不辣死人啦!”
“兴华,不辣嗳!”他停止对妹的猜测后,越发尴尬起来,口里含糊不知所云,“妳不知道这多好吃,它比蜜糖还甜几倍哩,而且肚子饿了不吃不行呀!”
他说了之后,指着自己病容的塌陷的面颊,又捲起衣袖**一只好像一碰骨头就会断的手臂——它在薄薄的皮的掩盖下显得多么突出和脆弱呵!
常言道:“人只可皮相,不可骨相。”
此刻兴华的言语,也早已不是少女的言辞了,她急切地催道:
“哥,你到底为何在此呀!快说,快说说!我跟妈急死了啦!”
“兴华大妹——妳不用在妈面前可怜我行吗?这样更会刺痛她老人家的心的唷!”兴中紧挨着少女耳边轻声细语着,仿佛在童年时代,他总帶着她常常玩游戏似的,“我求妳哎,做做好事吧!”
听了兄长如此肺腑之言,感情脆弱的兴华二片薄唇失控地一颤,清秀的脸上又浮起了一个苍白的微笑。隨之,无声的泪再次簌簌而下,她似患重病般地也斜倚在大埂旁一小堆稻草垛上,嘴中却仍在喃喃自语着:
“真沒想到我哥原来那么能说会道又英俊萧洒的人如今为何变成这等模样?!"
兴华怀着一腔的热望将兄长又重新细看了看,好像兄妹俩十多年末见似的。看见了他新月形的眼睛毛,看见了他的头傲慢地搁在他那光着的颈项上,看见了他身上虽然破烂得那么可笑,却仍旧保存着一种姿态,以显出他的旧第和尊严来!于是,她眼睛里**着一种祈愿的神情。而此刻她兄长的眼睛,却象灰色天空底下一汩山间的池沼,虽则清明却是遥远的。
她从他眼睛里,还看出了自己那种荒唐的梦想和独妄的欲望已经失败。原来,年前兴中写信是专用“101”代号给她领导(系她干爸)瞒了自己真像的——说他来农场是工作调动的需要——(但她干爸早知道代号的单位,而且兴中原在林校裁定他劳教的人保干部就是她干爸的亲弟弟呀!)是由省城下迁到101信箱的国营农场来的,这亦符合他在的省农林厅当个林业系统工人的宗旨!故兴华的“干爸”似是而非地告知她后她有点怀疑,但她再沒想到真的是个容劳改、劳教、刑满留场就业职工的“三合一”的一个改造单位呀!
看着跟前那个曾和她同干苦共命运近20年的大男人,又暗自在思忖:
“不,这不是我兄长!这怪模样决不是黃兴中!上帝啊,仅仅才一年好象昏睡了一个世纪,去年我将自已与黃团长(也是兴华的剧团干爸)的合影‘师徒留念’寄给他。他亦将中学年华的学友:志改、竹杆、忠孝、大哈、蒋二、王老师‘七君子’的合照<<青春之友>>寄给她一张,地址确实是大别山地区一个革命老区林业局转的呀!……”
他在二年中除在上海学技工外,己调动多地次了,谁知这边如此荒凉。尤其他在上海黃浦江外滩照的像寄给她在k市时——长腿绸白裤、黑白相间的大条幅的衬衫、光亮的棕色尖皮鞋、白色的太阳帽、戴着金丝眼镜又外加上烫过发的鹅包头型好帅呵!……
她心底中最思念与依恋的兄长,如今竟变成魔鬼样了。然而,他的气质与那温柔多情的脸庞、薄型的唇角、**的鼻梁、钢劲的剑眉以及那深藏着对事业、对亲友的一往情深的乌眸,却始终并不隨岁月的消逝而改变!
转而她又心里这样的认为:
“也许是在异地他乡相逢亲人甚感快慰,使他心灵猛升起一团火的什么缘故吧?也许正如自己不久前在k市上演的那场戏一样吧——
“演员开始上场,那是六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我国的国民经济遇到了严重的困难(苏联撤回专家毁合约)、粮食减、人饿肚以及苏联又联合了东欧各杜会主义共和国卡我们的脖子时,蒋介石反在台湾又叫嚣反攻大陆,国內还连续3年自然灾害(实际上系干部在人民公社一级开始虚报粮食高产一级级浮夸——让人坐在有暗架子的稻穗上照像!假报亩产千多斤粮——,而造成老百姓的饿饭)。
“就是这么困难且在人民生活非常艰苦时,正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让人民坚决地与困难作斗争才获得胜利的;乐观主义的精神、愉快的生活、振奋的士气都在我那戏里体现出来了,劳动的疲惫、物资的缺乏等全都是我在戏里面表演过的呀,那种饿饭的时代不正己消逝了吗?我哥为什么还这样子呃……”
就在兴华慢慢地细心地回忆和观察兄长之际,兴中同样在窥测对方的变化;最终,他的喜悦刹住了剩下的一点惯性,把脸也扭变了形。
这短暂的片刻,兴华被兄长看得害羞起耒,她不由自主的本能性地用双手将前衣角向下拉了又拉,以隐盖那微凸的肚腹?!她仿佛有点神不守舍了!
要不是兄长的大声一叫——
“大妹,快扶妈走呀,到我们队里去!”她可能还立在那儿像路旁的小树似的脸上帶着比先前更伤心和更忧郁的表情,在风中摇来晃去悲哀地发着叽叽轧轧的自主性评论声音哩!
作为一个母亲在面对着一对多灾多难的长子长女时,她何尝不心疼啊!既不能向正在服5年刑的老伴苦诉自己的悲哀,也不能在长子面前透露长女的不幸;反之,她还要在邻里、同事间隐瞒一对大儿女们的遭遇与私秘,表面上,她还得在他们同事面前为大儿大女二人大肆吹嘘:
“嘿!兴中和兴华,都在国营单位工作的职工,比我在大集体单位好哇!可算是黄家8个子女中最出类拔莘的一对唷!”
但,铁的事实将黄母——她的美梦碾得七零八乱!兴中只知同妹子伴着她缓缓而行内因皆不清楚啊!只有当母亲的知道女儿的一切。那是因为她知道兴华坐手扶拖拉机早已吃不消了,而且她还知道女儿不能再经那震荡不定的颠波的呀!而兴中一天挖藕早辛苦,已是狼狈不堪的怪样了,她不能再给他们加担子,千斤重担自己一人挑吧!于是乎她说:
“唉!你俩是黄家长子长女,要知道生活的困苦十口之家的艰辛;难以置信的困难我全承受得了,但是在外工作的你们,要为老母争气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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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湖圩探监]03-04页』
[第3页]老人本想还说点什么怨气,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对儿~们看了一眼,那眼光里带着一种柔肠~断的神情,她终于~出了滞留在心底的这句辛酸话。那~音是发自一位~经风霜的小城普通小百姓的反~~家属的心灵叹息,清脆、响亮!历史留给了她二次自杀末遂、二次丈夫~牢,如今又是二个儿~出丑,让她丢人现脸抬不了头,唉!真是祸不单行。再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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