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语说了一声“幸会！”

柳菁菁没有与他搭腔，挽着他胳膊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放下了。

一时间默默不语，前后判若两人的样子引起了闻天语的好奇，他问：“你在想什么呢？”

柳菁菁低头走路，只是自顾自说：“没什么。”

“不会吧？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我刚才说的话有冒犯你地方？”

“呵呵，谈不上冒犯不冒犯的，我们本是陌生人，彼此之间并不了解，能够直抒胸臆已然不易，何来冒犯一说呢？话又说回来，即使冒犯又如何呢？我们是两颗沿着不同轨道运行的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何必计较这些呢？此时与你侃侃而谈，转身以后即成陌路，又何需争论孰是孰非呢？”

直觉告诉闻天语，柳菁菁的心里一定有不悦的事情，不然，她不会情绪这么低落，他随即将语气放软，对她说：“如果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还望得到你的谅解，我这些年整天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在生意场中打拼，经常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今天受你影响，终于说了一次真话，说了一些心里话，有的是牢骚话，没有经过大脑的深思熟虑就脱口而出，一定有过激之处，如果再冒犯你了，实在是罪过不轻。女性作家尤其敏感，看来我当慎之又慎了。”

“没有那么夸张吧？”柳菁菁赶紧转移话题，对闻天语说，“我这个人的脾气秉性都很直率，不太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也许我的话会有冒犯你的意思呢，也请你不要放在心里，人生有此不经意的遇见，已经算得上修来的缘分，我把生命中遇到的能够让我记住的人都当成是命运对我的垂青，包括不久后与我擦肩而过的你。”

“听你这样说，我有些伤感了。”

“不必伤感，人生本来就是如此，见少离别多，其实这样的人生才会充满了味道。”

“话是这样说，又有几人愿意忍受离别之苦，相思之痛呢？”

“不论你怎么看，情感悲剧就像一挂鞭炮，它一直在人的心里噼叭炸响，并且不绝于耳，只是人们无法听到，只能用心感受到而已。”

“你对此有很深的见地！”

柳菁菁不失时机地说：“谈不上见地，只是看到的和听到的使我有所感触罢了。你如果对此不这么看，这是否说明你对目前的状况称心如意喽。”

她想钻一个空子，意欲刺探他和陈文媛的婚姻内幕。尽管她用了一种刻意风趣的口吻，但是，正因为她的口吻，她的口吻里有了那份明显的刻意，使她的表情有些急切。若不是被朦胧的月色护佑，她的阴谋就会暴露，引起闻天语的怀疑。其实，遇到这样的话题，谁都会怀疑对方意欲何为。

闻天语的心思经柳菁菁这么一问，如秋天的夜空一样沉默了起来。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叙说自己的苦闷。其实，这几年的婚姻生活所展现出来的只是光鲜幸福的表象而已。他内心也有苦闷，只是无法言说。

他的目光向夜空里环顾，而他的心思却在被柳菁菁拖着走。但他不想表露，多年来，他习惯于一个人玩味自己内心里的寂寞。有些事情，他无法对熟人诉说，对陌生人更加不能说。

柳菁菁的心机显然是枉费了，但她似乎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道：“你没听到我的问题吗？你是不想回答我，还是不知如何回答我？”

闻天语侧过脸来看了看她，然后，又把目光望向夜空的远处。说出的话，像是对着柳菁菁，又像是对着夜空，更像是对他自己，说：“你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是想积累写作素材，还是想满足得知别人隐私的快.感？”

“两者都不是！”柳菁菁回答得很干脆。

闻天语很疑惑地说：“那是为何？”

“我只是认为你的内心深处一定有深潭一样的故事。当然，你也可以否认！我之所以如此问你，并不是想满足窥探欲，而是想证实自己的观察力是否准确。”

“呵呵，同美女作家交谈，真是有些诚惶诚恐。”

“言过了。也许正如你所说的敏感的神经在作怪的缘故吧？不要往心里去，一笑而过，打发这一段寂寥的时光足以。”

“没有关系！我们走的这段路上每天有多少个故事被隐瞒了，有多少悲欢离合，又有多少人情的冷暖和红尘旧事的没落与沉伦？你究竟想知道哪一宗呢？谁又会说得清呢？呵呵，受你的影响，我也开始咬文嚼字了。”

这几句特别玄虚的喟叹，是闻天语触景生情，随意排遗的轻愁。但是，这种轻愁感染了柳菁菁，使她的女性情怀深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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