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三看大召灰溜溜地走远了，才扭过头来：“这样的熊人，还在老子跟前显摆。吊！老子眼角里都不夹他。”

马霞嘴角冷笑着：“果然是个老板。他那号人，到猴年马月也撕不起钱。”

董三一听这话，乐了。头一伸，嘴一咧，眼一眯，那张色脸立马原形毕露。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往桌子上一拍：“这钱，你先用着。没钱了吱一声。”

马霞捏起钱来，递过去：“谢谢您了，董厂长。这钱俺花不着，您拿走吧。”语气不卑不亢。“咋？我这钱带眼儿，不能花？”董三眼瞪大了，头也缩回去了。

“厂长，您误会了。”马霞平静地说，“俺虽说人穷，可是俺的骨头不贱。”“哦。嫌少是不？再给你一百！咋样。”董三一副款爷的派头。

马霞淡淡的笑着，摇摇头。董三又加上一百，马霞还是摇头。“再加二百！咋样？”董三眼珠子都红了，拍着桌子。“再加两千，我也不稀罕。”马霞一脸漠然，“我对你不感冒，你该明白了吧。”

“妈妈。”在**的小儿子被董三惊醒了，弱弱地叫着。“哟，小乖乖，醒了。”马霞走过去，轻轻抱起小儿子，“看看你大爷给你拿的啥好吃的？”

小孩看看屋子中间的董三，扭脸又趴到了马霞的肩头。

董三看样子是没戏了。只得怏怏的捡起桌子上的钱，揣进口袋里。还未走出院子，嘴里就骂骂咧咧：“真他妈的邪了门啦。还没见过这号的娘们，不要钱。”

董三回到砖厂，看啥都不顺眼：“狗剩，你咋还不糊上窑门？”专管糊窑门的狗剩过来看看：“这不早着哩。”

“老黑，你咋仰鼻晒蛋的在那歇着。窑上边的煤够用的不？”董三黑着脸。狗剩也不是个软柿子：“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睁开你的窟窿看看去，够不？”看样子，窑上边的煤够用。

“你掀车子时候慢着点，你看你，摔坏了多少砖？”看见出窑的工人，董三又咋呼起来。

出窑的工人瞟一眼董三：“你要是真有火。你就去澡堂子里泡泡澡去，让小妞们给你泼泼火。你在这儿耍得啥熊威风？”

一语惊醒梦中人。董三慢慢的蔫了。

看见董三不言语了。狗剩乐了：“呵呵呵，怪不得厂长发脾气，心里有火啊。要不，让俺媳妇给你泼泼火。”听罢这话，跟在身后的狗剩媳妇——一个哑巴女人，一脸惊恐地望着董三。

“哼。你倒找给我钱，我也不治她。”董三气哼哼的。“呵呵，你看不上她，我就放心了。”狗剩一扭头，“咦，你跑恁远干啥？你放心，人家看不上你。”已经跑了十几步的哑巴女人这才停住了脚。

狗剩家是八里堂的离这儿有七八里路。狗剩的媳妇是他花六百块钱买来的。没人知道哑巴姓甚名谁家乡住址，人常说十哑十聋，可是她却是个例外。她能听懂别人的话，而她只会发出“啊、啊、啊”一个音节。村里人都怀疑哑巴原先是个正常人，可能被人下了药，成了哑巴。

哑巴长相清秀，面皮白皙。她不会做饭，只是跟着狗剩捡拾柴禾，帮狗剩烧烧锅。狗剩领了媳妇来砖厂干活，也就以厂为家。在砖厂一个角落的破屋子里安顿下来。

跟了狗剩五六年了。五短身材的狗剩辛辛勤勤在哑巴身上耕耘了五六年，抛洒了不少的心血和汗水，却没有一丁点的收获。有人劝他：“把哑巴倒腾喽算啦。”“瞎胡扯。”狗剩不乐意了，“管她生不生孩子，会不会做饭。到夜里总算有个做伴的，被窝里还是有个暖脚的。”五六年了，即便没有爱情，也有了难以割舍的亲情。

让董三看不上眼的女人，在狗剩眼里却是个宝。

在砖厂里专管添煤烧窑的吴二良对狗剩说：“狗剩，你啥会儿不想要哑巴了。给我说一声，我把她给俺哥。”“咋？恁哥是不是熬不住，上你家找他兄弟媳妇去啦？”狗剩一脸坏笑。“没屁甭放！”吴二良一绷脸。狗剩也把脸拉下来了：“你才没屁甭放哩。“

二良的担心并非多余，不过，大郎对于自己的兄弟媳妇绝没有非分之想。大郎手头有了钱，就会送给村里的一个浪娘们，那娘们似乎对于床第之事兴致特高，可谓是来者不拒。并且明码标价：二十块钱一番。

大郎跟着村里的建筑队打小工，见天也有个五六十块的收入。每次领了工资，大郎都会瞅空儿跑到那个娘们家里，破费二十块钱，和那娘们拼杀一番。

二良也旁敲侧击劝过大郎：“哥，有了钱，你存着点，甭诳花。”“哼。我一个吊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存钱干啥？”大郎没好气的回了二良一句。二良欲言又语，张张嘴又闭上了。

大郎爹娘看大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可是大郎长得实在不争气。怨谁呢？怨爹怨娘，唉，还是怨自己的命吧。

就在大郎自怨自艾的时候，听村里人说，尿壶领媳妇来了。“领来俩媳妇呢。”一听这话，村里五六个光棍一个个眼放绿光。

“哼，人家尿壶会玩大把戏，有本事。”大郎悻悻地说。

不过，大郎说归说，最后还是打扮得光鲜明亮的去了尿壶家，看尿壶领来的新媳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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