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打量着我，眼里尽是灿若繁花的灵动。我只觉得被当作玩物般，愈发不自在。

我轻声道，“姐姐，认得我？”

她淡淡的点头，头上簪子的珠花晃了两晃，“你是苏大人家的二小姐，对吗？”

我不免错愕，我自是从未出过家门半步，怎的还会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只当爹爹怕我丢了他的颜面，不会说有我的存在。

她似是看出我的疑虑，掩嘴笑道，“先前采言经常提起你，只是一直未曾得见，竟不想今日会在这里见到妹妹。”

是了，采言是我姐姐的名字，大娘说了，“陟彼南山，言采其薇。”取采字，到老爷这又是言字作尾，便叫采言最好不过了。

我竟差点忘了，姐姐便是我们苏府的颜面，爹爹是很乐意姐姐和那些小姐来往的，美名其曰是，多多交往些，为着以后自己的妹妹也好说个好的婆家。

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好笑，原真是如此吗？我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是喜与不喜的结果昭然若揭罢了。

正想的出神，浑然忘了身旁还依然立着旁人。只觉得落寞的神情活脱脱的流露在了人前。

“妹妹，怎的不高兴了，可是姐姐唐突了妹妹？”我惊觉失了礼，木讷一笑，既而又恢复如常。

“真是让姐姐笑话了，初次见面就这样失仪，合该是妹妹赔礼才是。”我含着得体的笑，温和地说着。

她见我这样说，倒亲厚起来，拉了我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笑意更深，只觉得在这样一个午后是多么温暖如春，我本是没有和别人这样亲厚惯的，反倒有些不自在，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由着她。

她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对我含了几分奇道，“光顾着妹妹，妹妹的叫，也忘了问妹妹的名字，可显得我高兴糊涂了，妹妹莫怪。”她的声音不论怎样的情况下，总是温婉不失庄重的。

我此时也好了许多，只是声音轻微，“这有什么打紧的，姐姐原是和我姐姐交好，自是比我大，叫声姐姐也是应当得起的。”

我稍停了停，只见她更是高兴，继续道，“更何况，我也不是那样拘束的，我叫顾言，姐姐叫我言儿吧，家中都是这样叫的。”

她听我说完，兴许是投缘，只觉得我与她早是熟稔的一般，“那姐姐也就不客气了，妹妹当真会说，比你姐姐还要能说呢，可当真是姐妹。”

我怔了怔，转而笑意淡了几分，可仍旧不失亲切，“姐姐说笑了，姐姐这样说，那我俩可不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咯咯”

“正是呢。”她转首喊过丫鬟，拿了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嘴里却是不停，“我光顾着高兴认识妹妹了，竟是这样糊涂，光把妹妹家里打听得清楚的，也不说自个家。”她顺势做出惭愧要打自己的样子，我忙伸手拦了下来。

“姐姐这是做什么，我都说了，不拘这个的，待得哪天姐姐想说了，我不问姐姐，姐姐也会说呀。”

“妹妹的话当真是暖了人的心，我乐得现在就说，免得呀，一会回去了妹妹还一头雾水呢。”说罢，用手里帕子按了按鼻尖上的汗渍，“我爹爹是苏州织造许怀远，我是他的独生女凉音。”

我淡淡的笑着，嘴里念道，“凉音可不是凉风有信，清音和婉，姐姐的名字好别致呢，和你这人一样，婉约合宜。”

她听了我的话，也不见高兴，笑意淡了下去，我嘴角也凝住，只得柔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妹妹方才说错了话，恼了姐姐？”

凉音看着我，凄然一笑，我心里更是不安，“妹妹觉得这名字好？”

她这样问，我反倒不知道怎样回答了，正欲道歉，却见她开了口，“听起来来是不错，正对的妹妹的赞誉，只是这凉字...”她踟蹰了会，“这凉字有着薄命的意味，姐姐不喜欢。”

我听罢，笑意旋即开来，“妹妹当是什么，原是为了这个啊。”

凉音只是一脸的疑惑，我握住她的手，“姐姐莫气，这凉字怎的不好？在妹妹看来这可是极好的呢。”

“姐姐可听过‘民之罔极,职凉善背’？”她更是疑惑，摇了摇头。

“这凉字通谅，可是诚实守信的意思呢，许大人是用心之深呢，姐姐可别负了大人的一片心意呢。”

她犹是不信，问道，“真的？”

“对呀，姐姐放宽心便是。姐姐这样好的女子，正配得上这样好的名字呢。”

她旋即笑道，“妹妹的嘴就是会说，听的姐姐的心里舒坦。”

我会心，点头，安慰道，“虽是会说，可也得姐姐爱听不是，否则我也是白费唇舌。”

说罢，我看了看天，周围的女子也散得差不多，太阳光因着要傍晚，也温和了不，只是还没有如那残血般，旁的树上也有着三三两两的鸟儿回巢。

“好了妹妹，天色也不早了，紧着回去吧，若不然家里要焦急了。”我凄然，这焦急，也只是于姐姐于你才会有的吧，爹爹何曾对我焦急过。

虽是这样想，却到底是不能说的，只得点头应道，“恩，姐姐慢走。”

说罢看着凉音走远，方转身，这时只见鸟儿乱飞起来，我正要喊起来，却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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