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照过镜子。这次站在车站百货店的外面，看到玻璃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却找不到自己。仔细寻找，才发现一团模糊的黑影，高矮胖瘦都不清楚。

罗飞奉老妈之命去火车站接人，我不知怎么的，也跟随而去。我发现在车站广场里，大包小包的游客中，居然有许多和我一样模糊的黑影，腾转挪移的，不知忙碌个啥。我好奇，走近一团黑影，想探探对方的底细，哪知人家躲避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就是不让我靠近。好不容易靠近了，黑影却恶狠狠地告诫道：“别没事找事，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但我们非人非物，不可结伙聚首。”我不是很明白，但也有点朦胧的觉醒。其实我不想打听人家的隐私，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何也来这里，是跟随某人，还是无家可归。反正我是找到依托了，死盯着这个富二代的大马，同吃同睡。

罗飞上穿下跳地找目标。按照孟姨姨描述的特征，她女儿瘦高白净，一头短发，白色吊带裙，黑色长丝袜。大马一直问是不是时间搞错了，很不耐烦的样子。大马还在牵念着菲菲。以我的审美，菲菲除了一对大**，没别的可圈可点。也许我的审美不适合他们人。也许我不理解人的情感和需求。我见到好东西，就一个反应：行动慢。人呢？也许是想占有吧。

罗飞突然叫是她是她，一溜烟地跑过去。出站口慢慢飘来一白裙，白裙下面是黑色丝袜。罗飞笑嘻嘻地去接白**的包，白**闪躲一旁，惊恐万分。罗飞说出孟姨的名字，白**才缓过神来，跟着罗飞来到大马面前。

白**问我妈怎么没来，罗飞说出夜市，顾不上。三人相互通报姓名。白**叫韩丽。韩丽比菲菲瘦，胸前很平坦，脸蛋儿圆圆的，眼睛细长却比菲菲的牛眼迷人。夜风吹拂着她的白裙，犹如吹动荷叶。韩丽和罗飞大马都打了招呼握了手，唯独没理睬我，真当我是空气了，让我有点失落。

他们坐上出租车往勇娼路上赶，我不是怕没地方过夜，真没心挤他们的出租车了。车上罗飞问韩丽多久没回蓝市了，韩丽扭过头说：“公司忙，最近业务也多，老板批别人的就是不批我的假，都快两年了，要不是据理力争，这次探家又泡汤。”

大马献殷勤：“妹妹高就哪里？”刚问完，罗飞就骂酸个球，找个马桶照照自己，妹妹也是你叫的？韩丽倒有涵养，说在一家港资企业人力资源部。大马想问年薪，又怕被罗飞奚落，就咽到胃里了。

我对他们的语言游戏没兴趣，只盯着吊带挂着的地方看，说实话，那肩膀，那袒露的后背，真的白皙细腻，如同刚出笼的馒头，忍不住想抚mo一下。其实没敢用力，也就是轻撩了一下吊带。韩丽立即回过头来，怒目微睁：“你们谁那么无聊？”大马和罗飞都很无辜，他们无辜的眼神惹怒了韩丽。司机呵呵一笑：“嘛事，谁放屁了？”韩丽掷地有声：“咸猪手。”

罗飞闪电般拳击了大马。大马不服，要还手，可不知为何忍住了。通过几件事，我发现这个罗飞突然变得强壮。以前老妈怎么骂，他都能接受；大马怎么冤枉，他都能沉默。可这小子今晚偏偏压住了大马，估计是想做护花使者。

把韩丽送到勇娼路烧烤街，我就随大马回屋了。刚到家，来了个电话，听口气是菲菲。大马神秘起来，捂着手机说：“我没骗你，是真撞神了。刚才去车站接人，明明没人动那个韩丽，她的吊带就自己从肩膀上下滑，害得我背黑锅。什么，我色，靠，我该装君子的时候比谁都绅士。肯定是那个神仙调皮，没见过好皮肤，说不准此刻就在我屋内呢。反正我不怕，有神仙跟着保佑我，等于招了个免费保镖。来不，你今晚波涛汹涌的，惹的我上火，我不打119，你就是消防员。哈哈。怕？怕和神交啊？你以为你是圣母玛利亚啊，真不来啊，胸大胆小，真扫兴。”

按常规，菲菲不来，大马肯定骗个小朋友泻火。可今天没有，他脱个**，仰面八叉地躺在被子上，微笑略带忧伤地望着天花板。据我判断，他也在想韩丽。其实我也想过，但没有深入。

深入有用吗？从有记忆到现在，我就跟着大马，前后不足一个月。一个月之前呢？我没有一点印象。肯定不是婴儿，刚满月的婴儿不要说走动，就是连思维都不健全，哪里来的判断推理？那一个月之前我是谁？在哪混？他们都有名字和性别，我呢？叫什么？是公还是母？年龄多大？模样帅不？该不会也有个大马一样的蒜头鼻吧？一切都懵懵懂懂的，哪敢去喜欢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子。

大马灭灯后，不久就打起巨响的呼噜。我却失眠了，翻来覆去在沙发上，思绪极其混乱。想去勇娼路看看夜景，又怕迷路。没钱打的，又没人问路，真他妈的刚满月婴儿一样无助。熬夜容易饥饿，后半夜起来，几大口就干掉了一个西瓜。

太阳刺目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就被大马的电话吵醒。大马接了电话，显得很兴奋，刻意妆扮了一番，推门就走。我还没跟上去，就听老妈骂死鬼又出去鬼混。大马没解释，开上心爱的Q5，直奔甘南路的一家酒吧。罗飞和韩丽已经在包间里等着。韩丽的眼睛红肿，似乎和我一样失眠了。大家要了一壶铁观音和几瓶冰镇啤酒，三个杯子。我没酒器，只能偷偷喝大马的。

罗飞问：“大马，你听说过一个月前一桩杀人案没？”

大马摇头。韩丽提示说：“六一那天，在民主路的移动大厅门口，下午6点左右，一个30来岁的男子被捅了7刀，当场死亡，到现在还是个无头案。”

大马还是摇头：“偌大的一个蓝市，无头命案几乎天天有，报纸上看的人都麻木了，有专家研究说信息时代的记忆周期最多16.8天，按此理论，谁能记住一个月前的事情。想了解详细案情，只有找白道上的人问问。”转脸问韩丽：“和你有关吗？”

罗飞抢过话头，说肯定有关，不然没事撑的，人家刚回蓝市，就问你这个啊。

韩丽点头：“有点关系，是一个沾点边的亲戚，昨夜听老妈提起，就问问，还以为你们是蓝市通呢，看来高抬了你们。”

大马使劲搜索记忆：“让我想想，对了，六一那天我还路过移动大厅呢，我送陈局的夫人回去，大概7点左右路过那。可没听说也没发现什么命案啊？”

大马掏出电话，查找号码，从派出所问到市局，也没问出个什么名堂。有人虚晃一枪说改天喝酒，有人直接说没这个案子。大马怀疑韩丽的问题是不是虚构，按理说，局子里的人不会对他大马瞒报军情的。

韩丽坚定地望着大马，眼珠明显**，不知是失望，还是脉脉含情，弄的大马全身暖流。正道查不出线索，那就找暗道打听了。最后还是一个移动的哥们坦诚，才搞清楚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哥们说自己当天出差，回来听业务大厅的小情人讲述，是有这么个事情，那家伙倒霉，交完话费，出来又站门口打了几个电话，刚掏出车钥匙打开中控门锁，背后就飞奔过来一辆无牌摩托，后座上的一个家伙戴着墨镜，下来就捅了几刀。当时上下班高峰，那么多人，却没一个人看清凶手的面目。大家还没缓过神，摩托车就不见了。有人报警，警察还没出门，人就死了。

罗飞很严肃地分析，说凭杀人过程的干脆利落，肯定是职业杀手干的，被杀的人是不是结仇了？

韩丽没表态，只拜托二位利用社会关系，问的详细点。又说这远房亲戚还有老人，一直托老妈过问这个案子，老妈整天忙烧烤，哪有时间管这个。

大马罗飞犹豫了一刻，最后承诺帮忙。韩丽看其神态很感激，说弄出了结果就请二位吃海鲜。我一旁着急起来，想问死者的名字，可俩傻逼偏就疏忽了关键问题。

小叙片刻，韩丽要走。起身的时候，我被她胸前跳出来的翡翠玉佛晃了一下眼。佛法的力量不是我这等小鬼能消受的，但那物件，幸好没有开过光，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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