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刚开始,葛清水的亲姥姥倒是待葛家四口还不错,毕竟是长久未见的女儿和第一次见面的女婿,还有两个大外孙。只是葛姥姥已经再嫁他人,并且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葛姥姥再嫁的老头是名退休工人,老头沉默寡言,对葛家四口的到来毫无表情。葛姥姥家的女儿和小儿子还在读书,他们挺喜欢小孩儿的,也喜欢热闹,他们是比较欢迎葛家到来的。后来,在葛清水上小学时,小儿子还来过葛清水家,葛清水认为他很好,他是葛清水唯一承认的舅舅。
葛姥姥的大儿子可以说不仅是葛家四口,也是葛姥姥一家最头疼的问题人物。这个家伙初中辍学后,便游手好闲,结实了一群社会残渣,抽烟、喝酒、打群架,道德上出现了问题。后来,因伤了人被捕入狱。
葛清水的大哥应该是最痛恨这个王八蛋的——那个时候,葛清水三岁,葛清水的大哥七岁,刚到入学年龄,因为葛家暂时决定逗留黑龙江,所以给葛清水的大哥办了入学手续。就在上学的头天晚上,已经早早入睡的葛大哥被喝得醉醺醺的葛姥姥的大儿子从被窝中拽出,无故殴打,葛大哥痛苦流涕,喊着:“爸爸!妈妈!”葛老爹、葛老娘直楞楞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混蛋殴打,无动于衷。后来,闻声赶来的葛姥姥拉开了她的儿子。临走时,葛姥姥抛下一句话:“不早了,都歇着吧!”
葛姥姥也变得冷漠了!
这个世界上的亲戚之情就像劣质皮鞋一样是最不耐磨的。如果你有了能耐,亲戚会像群蝇逐臭一样围着你;设若你能力不够,但你恶霸一方,亲戚仍然“敬仰”你,否则亲戚会十分厌烦你!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大多的亲戚是最靠不住的,无怪乎搞家族企业的,最终结局都是垮台!
之所以葛姥姥对待自己的女儿、女婿、亲外孙这般冷淡,一是葛家四口没有为他们家做出什么贡献,二是时间久了,看着碍眼……
哦,忘记一个人物,那就是葛老娘的亲姐姐——她当初因为受不了后母虐待而逃到黑龙江,现在混得不错,嫁了一个“土财主”——包工头。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中期的黑龙江,最有前途、最有油水的职业就是包工头。这个包工头的手下不但容纳了已经退休的岳丈大人,还有只挂名白拿钱的“王八蛋”,连后来的葛老爹也在其内。
“包工头”在一次酒醉后,当着全家人的面儿,诉说着葛姥姥的“不是”:“人老啊,就算完啊,生了孩子,也可哪撒,孩子呢,到处跟着,甩都甩不掉!”“姥姥”捂着脸痛哭;葛老爹的脸色很难看。事后,“包工头”向葛老爹道歉,说自己的酒喝得过了。葛老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心底憋着一鼓劲儿。
葛老爹和葛老娘在葛姥姥家的处境跟佣人的地位相仿。葛老娘白天要忙着地里的活儿——葛姥姥家居住在郊区,那里是平原地带,一望无际的土地就像铁锤一样狠狠砸弯了葛老娘的腰;葛老爹十分要强,他认为只要努力干活就能换回别人的尊敬——白天在烈日之下,赤脚和着水泥,结果烧得脚趾流脓;晚上回到家中,把葛姥姥家中的院子清扫一遍,物品归置稳妥;吃饭,总是捡剩的……后来,葛老爹教育两个儿子:“当年,在黑龙江,就是给人家当佣人啊,吃饭时,即使桌上有好菜,也只能吃昨天剩下来的……有一次,他们煮了一种小黑鱼,看着就让人流哈喇子,但是我根本没吃,人家说,你咋不吃呢?我说,我不稀罕。后来,鱼没吃完,要扔,我说,别扔。人家说,你不是不稀罕么?我说,扔了怪可惜。”
可是,葛家的两个儿子虽然渐渐长大,但是一点都不懂事,一点都不要强,只是在吃啊、玩啊,要啊、争啊。
葛清水四岁时,看到人家邻居小朋友的小车很好玩儿,就央求父母买——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葛清水是不能早立事了;已经上小学二年级的葛清水的大哥也是完犊子一个,学习成绩极差,性格还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包工头”有个儿子,比葛清水的大哥小两岁。这个孩子虽然家境不错,但长得忒瘦,跟个猴子赛的,行为处事也是猴精猴精的,一口一个“姥姥好”、“姥爷好”、“舅舅好”……逗得葛姥姥一家开心快乐,外加人家老爹有钱,“猴子”很得宠。
处于这样的境地,你葛大哥倒是委曲求全呗,不大点的小屁孩儿搞什么“个人尊严”:见谁都不爱搭理,牛皮烘烘的。葛姥姥的大儿子是看见他一次就揍他一次。葛大哥倒是懂得转移,抽冷子在学校、胡同口狠狠揍“猴子”一顿来发泄——葛大哥就是这么个欺软怕硬的货,打小就这个德行,三岁看到老!
(11)
黑龙江的生活过得艰辛无比。鉴于孩子们的悲惨状况,葛老娘决定回辽宁老家。葛老爹也想回家,可他在黑龙江一直被人压迫着、歧视着、奴役着,甚至打骂着,过着看家狗一般生活……现在要走了,葛老爹将一腔怒火撒在葛老娘的身上,他大吼道:“当初……是你死着要来的,现~~在又要死回去啊?都成你了!”葛老娘呜呜哭着,原本已经睡着了的葛清水和葛大哥被葛老爹的怒吼声、葛老娘的哭声吵醒,接着,两个孩子也哭起来,在三重唱的伴奏下,葛老爹摔门而去。
回乡之路,漫漫征途。赶火车时,葛清水的两只小脚被急匆匆的人群踩到而发肿,没法子,葛老娘只好抱着葛清水、葛老爹抱着葛大哥急急忙忙地往前赶。谁知葛老爹把票给弄丢了,一个毛头小子剪票员说死不让他们上车。葛老娘说:“帮帮忙吧!我们上车再补票!你看我的小孩儿脚都被人踩肿了……”剪票员蛮横道:“滚一边儿去,脚踩肿了,割了扔了!”留着泪的葛清水止住了哭泣,“愤愤”地看着“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剪票员,懵懂中他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后来,葛家四口补了票,总算是上了车。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立事。可葛家的两个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刚上火车,葛大哥就吵着肚子饿,要吃饭。可火车上的饭菜不但不卫生也很贵。葛老爹给葛大哥一个馒头,没想到葛大哥“啪”地把馒头丢在一边,说要吃米饭;可你给他买来米饭,他会哭闹着要吃馒头——有时,孩子真的会要了家长的命啊!
葛清水就更有意思了,他要喝水,葛老娘给他白开水喝,他却要乘务员推小车兜售的袋装饮料。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脸,葛老娘给他买了袋装饮料,并给他撕了个开口,葛清水却哭着要袋装饮料里的吸管,想吸着喝。葛老娘又急又气。
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到家一看。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的家已经属于别人……
临走时,葛老爹将自己的家交给葛奶奶照料。没想到,葛奶奶却把二儿子家的管理权交给了刚刚成亲的葛三叔。
大约在黑龙江长期压抑情绪,葛老爹和葛老娘第一次志同道合,大吵大闹让兄弟、兄弟媳妇儿滚蛋!
后来在葛奶奶的“调停”下,两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自打从开始,葛老娘就没有给过对方好脸看,借着打儿子的机会来指桑骂槐。
那年冬季,馋嘴的葛大哥要吃过节用的蛋糕。也不知葛老娘哪来的邪火,从炕上打到地下,从里屋打到厨房,打得葛大哥鼻口窜血,嗷嗷直叫;葛清水坐在角落里,也哭了:“妈妈,别打哥哥了——以后别人欺负我,谁帮我?”
“叫你嘴馋!学习完蛋!就跟吃较劲!已经四年级了,还不懂事?!你哪里来的?给我滚!滚~~~”
葛三婶实在听不下去了,出来护着自己的侄子,葛老娘拿起锥子朝自己儿子的腮帮子狠狠扎下去,趁机朝葛三婶的身上踢了几脚……
后来,葛奶奶抱着伤痕累累、满脸颓废、血呲麻糊的大孙子说:“那是你后妈,不是你亲妈啊!”
葛清水的两个姑姑站在葛家门口痛骂葛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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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三十年5』
(12)在黑龙江的几年,葛清~肺病的病情好了一些,可是回到家乡后病情转重了……然而,葛清~还是活了~来——尽管他曾经被神经质般的葛大哥差点儿用被子捂~、用~卡~,葛大哥还骗他~触灯头几乎电~……但葛清~顽~地活了~来;即使~~折磨着他在炕~打滚,哭闹~震~父~的~~,葛清~还是活了~来;在亲人、医生都失去信心的时候,葛清~依然活了~来——恰恰相反,与此同时,葛清~经历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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