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灵光一闪，对了，常念军可要给他好好敲敲警钟，据反映他最近与得梅毒的一个地方女青年频繁接触，据说这个女的就是那天在南都宾馆吃饭时的女服务员！一个堂堂正正的军人，能跟那种人交往吗？这可不是良好的兆头！

另外还有一个主要的令人不放心的事实，常念军在对待练成铁与段霞妹这件事情上是明显站在练成铁一边。本来牛秋旺是想让常念军帮他劝劝练成铁的，没想这小子竟然一反常态，不识大体，一点都不配合，居然说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说什么强迫练成铁结婚只能毁了他一生的幸福，说什么这样会弄脏他的爱情！

唉，毕竟年轻啊，没有丰富的生活阅历，他不知道锅碗瓢盆照样可以碰撞出爱情来！他怎么知道练成铁将来就不会幸福！所以，必须把常念军从危险的观念和境地中拉回来！于是，他让一个护士过去把常念军叫过来好好谈谈，敲打敲打，毕竟常念军是他看好的青年医生。

在诊室，趁没病人的时候，练成铁把喜糖往常念军面前一放，常念军便冲他苦笑了笑。练成铁也不得不讪讪地叨叨地解释道：“老兄，感谢你的支持，感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得不作出这样的选择。不是我不想承担责任，就怕这责任不是我能扛得过来的。”练成铁轻轻叹了一口气，强笑了一下，**的那颗虎牙惨白。

两人没有过多的话，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只有心灵在默默地交通。练成铁想，你也许会讥笑我胆小、懦弱，可我真的没有勇气再一次拒绝段霞妹，她逼得太紧了。常念军想，我知道你顶不住了，可我不怪你。既然你已经作出了选择，我也就不能多说什么了。是啊，在这个社会，特别是在部队这个相对单纯、相对保守的环境里，练成铁将会因违反某种纪律而受处分，因这样的事而受处分、被别人嚼一辈子的舌头，到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啊。

出于礼貌，常念军将一颗喜糖塞进嘴里，同情地、默默地望着练成铁，说：“别想那么多了，好好过日子吧，祝你们幸福！”这时正好护士过来叫常念军去一趟主任办公室。常念军和练成铁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常念军向练成铁耸耸肩：“看来我也要挨批了。”练成铁便含着热泪望着常念军走进牛秋旺的办公室，仿佛自己的魂儿也飘了过去。

牛秋旺看常念军也在吃喜糖，马上调整了神情，笑吟吟说：“很甜吧？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吃上你发的喜糖呀？”

常念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牛主任碰到合适的给介绍一个？”

牛秋旺很爽快：“那当然，你应该知道，你是我很看重的一位青年医生，你前途无量。”话锋一转，又说，“只是我不希望你自毁前程，在婚姻问题上不要犯练成铁那样的错误。”说完认真地盯着常念军。

常念军被盯得很不自然，一双长长的眉毛略紧了紧，说：“请主任明示，我也很想听听您的意见，您的阅历毕竟比我丰富，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

嗯，有这个态度还可以，牛秋旺便也不客气地开门见山：“你最近经常跟那个服务员来往？据我了解，她可是梅毒患者。”

哦，原来是这样，尽管一心想为王小芳保密，但还是没有不漏风的墙。常念军平静地回答：“是的，但只不过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

“仅此而已？”牛秋旺疑窦丛生，但望着常念军那对乌黑、清澈的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眼睛，居然没有一丝浑浊、诡秘。

“仅此而已。”常念军很轻松地回答，眼睛上那对整齐、疏密有致、弯曲自然的眉毛轻轻地舒展开来，舒缓了一口气，心想，就为这点事吗？

发现常念军没有一点慌乱的样子，牛秋旺略略宽了心，但继续追问：“能说说究竟是为什么？”

“说实话，我应该为病人的隐私保密，但为了坦诚地说清楚问题，我还是可以告诉您我的行为。不过，请您不要生气，我们应该一起为她的隐私保密。”

牛秋旺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横幅：忍耐、沉着。这幅书法作品是苍劲有力的隶书，是一个书法家给他写的。原来，一个老首长让牛秋旺看好了折腾了几年的皮肤病，很高兴，时不时地来他办公室聊天，并提意见说，主任办公室不能过于空荡荡的，应该有点摆设，添点花呀、草呀、字呀、画呀之类的，添点文雅的气氛。牛秋旺不懂这些，就说老首长提个警醒的字吧，老首长就拜托他认识的一个书法家写了。那书法家写了个狂草，牛秋旺看不明白，书法家只好看在老首长的面子上换了容易辨认的隶书。

现在，牛秋旺又多看了几眼他的“座右铭”：忍耐、沉着，便神清气淡地听常念军详细交待跟王小芳接触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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