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目远冲店小二摆摆手，店小二离开去忙别的了。“既然敢挑明了告诉我们，饭菜不会有什么问题。吃吧，少喝一点酒，不要误了正事。”于是几人围着桌子四下坐好。花开悄然和秋目远坐在一面。落木一点红早已是饥肠辘辘，他先是端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举起酒杯，两口就喝下去了，连声说好喝好喝，又咂咂嘴，才又给秋目远几个倒上了，回手扯下一条鸡大腿，大嚼起来。悄然见到落木一点红的急样子，禁不住就笑出来了。“悄……然姑娘，我是……是个粗人，你可不要笑话我呀。”落木一点红一边嚼着鸡大腿，不好意思起来了。秋目远喝下一口酒，压低声音，对着落木一点红、林羽、李君仕说：“就我们目前这个样子，像是哪一路人呢？”“管他像哪一路人呢，我们是去抓逃犯的，是不是真要做别的去了。”落木一点红觉得不以为然，声音也有点大。秋目远赶紧做出手势，让他噤声。落木一点红自知语失，赶紧住了嘴。“我看出门在外的，大多都是做买卖的客商。不如我们就说是来收购的客商算了。”林羽小声的回应。“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像是客商。穿的也不像，即便找几件真的客商穿的衣服，我们穿起来，也不会像。言谈举止能看出来。又不能说是过路的，哪有赶路的半月整月地待在一个地方呢？”秋目远小声地分析着。一边又抿下了一口酒。悄然见秋目远只顾着想事情，很少吃菜，就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秋目远的碗里。悄然知道秋目远喜欢吃肉。秋目远端起碗，朝悄然微微笑了笑，把肉夹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仍在想事情。一时间谁也没有什么主意，默默的喝酒，吃饭。李君仕突然有了主意：“听说阳河府过几天要召开什么大会，我们就当成来参赛的，或者是来瞧热闹的，不就好了吗？”“好！这个主意好。”落木一点红听后，连连地说。秋目远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冲着李君仕点点头，“嗯，确实不错。我在阳河府还有一个旧时同窗，名姓叫做曲如虹，是阳河府驻防总兵的一个裨将，在军营里做一名参军，也许会帮得上我们。”悄然也跟着秋目远高兴，又往秋目远的碗里夹了几口菜。落木一点红就逗花开悄然说：“给咱也夹块肉。”杨飞絮就说：“我来吧。”还没等落木一点红说什么，杨飞絮已经把一根骨头递到了落木一点红的碗里，落木一点红看着碗里的骨头直冲杨飞絮筋鼻子。

吃过饭后，几个人喝些茶，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付了银钱，让店小二牵出马来——马这时也养足了精神。几个人上马扬鞭，顺着大路奔驰而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几人来到了一处山脚转弯的地方，只见路口横着一匹马，马上有一个俊俏小生，玉面流香，光彩动人。不是别人，又是知县杨本芳老爷的宝贝千金杨飞絮。杨飞絮昨日听说秋目远要带领一班弟兄到阳河府捉拿逃犯，早就按捺不住了，偷偷地准备了行装，扮成了男子模样，比秋目远几个起得还早，早早地就上路了。秋目远几人中午的酒菜，就是杨飞絮给安排的。“怎么样，吃的还满意吧。”秋目远几人过来了，杨飞絮很自豪的问道。“哦。飞絮，是你呀！”李君仕一见是杨飞絮，立刻神采飞扬。杨飞絮一见到李君仕，想起闹市上的一幕，哼了声，没搭理他。杨飞絮见到秋目远身后跟着花开悄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撅着**很傲气地说：“你怎么来了？添乱来了吧。”花开悄然声色虽未变，挑衅意味也是满足的：“嗯，是目远哥哥让我随着来的。”秋目远看见是杨飞絮，吃了一惊，问道：“杨小姐，你怎么来了？”杨飞絮心里正生着悄然点气，就很生气的说：“怎么就不能来？连她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怎么能一样？知县大人若是知道你没影了，还不得急出病来？赶紧回去！”

杨飞絮见秋目远如此赶自己回去，想着自己下了多大决心在东方刚冒点白光的时候就起来了，跑了这么远，还给他们安排了伙食，结果就换来一句话：回去，这心里突然委屈起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李君仕一见，赶紧跟秋目远说：“既然小姐已经来了，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再说，让她自己回去，你也不放心不是？”又赶紧给林羽使了个眼色。林羽也觉得这个杨飞絮若是此时回去，大家也真的不会放心，谁知道她会跑到哪里去。林羽也赶紧帮李君仕求情让杨飞絮留下来。秋目远说：“知县大人看不到小姐，会很着急的。况且，此次去捉拿逃犯，也是很危险的，怎么能让飞絮去冒这个险呢。”但是，让杨飞絮一个人回去，秋目远也是一样的担心。杨飞絮赶紧说：“我已经给爸爸留纸条了，告诉他我随你们来了。这次，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我保证。”秋目远也觉得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让她跟随在自己身边，总比她独自乱闯的好。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也只能把她留下了。

几个人继续向前奔驰。时值仲夏，感到很惬意，路边绿满阴浓，并不觉得多热。路过一处山脚清泉，大家都停下来。泉水清凉甘冽，几人就掬捧几回，解了口渴。然后饮过马匹。几人小憩一会儿，也让马歇一歇，吃些青草。山野景致很美。秋目远欢喜美景，信步走上一处高坡。向前望，莽莽苍苍，好一处川地；更远更深处，隐约看得见十几户人家，炊烟正袅袅飘散。身后，山虽不是十分峻拔，倒是连绵叠翠，比那荒丘，不知多出多少秀魅。秋目远一时兴起，脱口吟道：“苍莽林幽藏玉溪，远处炊烟戏黄鹂。虽有县事争昏晓，不肯催鞭马蹄急。”花开悄然和杨飞絮也走了过来。杨飞絮立刻说道：“好啊！好啊！我单以为你就会舞棒弄刀呢，哪曾想还有这般才情啊……”花开悄然也接口说道：“羡慕林下野人家，朝牧彩云晚牧霞。夫耘谷粟妻弄巧，相拥眠过香樟榻。”杨飞絮看了花开悄然一眼，在心里既羡慕又嫉妒，可她实在不能像花开悄然一样，张口就能吟出一首诗来。又转过脸去，继续半玩笑半认真地对秋目远说：“你有这般才华，好好讨好讨好我，我好在爸爸面前求个情，给你升个官啊。”秋目远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也好像淡淡的对自己说：“当个普通百姓不也很好吗？”又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儿，然后折过身子，向坡下走去。花开悄然听秋目远说出这样的话，嘴角不经意的流**一丝笑意，也折身往回走去。一来是喜欢秋目远的这种恬淡的心怀，二来，她能够感觉得到，她刚才做的那首诗，已经在秋目远的心里播下了一粒种子了。杨飞絮听秋目远如此说，感到莫名奇妙，细想一回，还是不解，嘴里嘀咕了一句：“当官有什么不好的呢？竟然还会有人不喜欢当官的。”也折回去了。

几人继续攒马前行。路过一户人家，院中的大匾里爬着两三寸长的青虫。落木一点红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养着的青虫是做什么。秋目远就告诉他，这是在养蚕。清河、阳河、柳树川这几个地方，家家养蚕。河川的蚕业很有名。秋目远还告诉他：“有一句传语说的就是我们河川的蚕业：天下丝绸，河川独秀，可见的我们河川蚕业的名声。单说缫丝织绸，不说小家小户，经营大作坊的出名的就有六大家，俗称六家丝绸，每天都出绸在几百匹以上的，规模可是大啊。就这几个地方相比较，都好，柳树川的丝绸能稍微突出一些。”暮色垂下来的时候，已经远远的望见阳河府城了。几人又加了几鞭，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前，然而还是晚了，城门已经关闭。李君仕觉得很失望：“唉，看来，得在城野露宿一晚了。”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几个人正考虑找个能将就着住上一晚的地方，哪怕是一所破庙，只要能将就着栖身一晚就可以。站了一会儿，几个人拨转马头，正待离开，只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烟尘前面，是一队兵士，约有个五六百人，衣甲鲜明，正策马奔来。看样子，好像是出城打猎的兵士，有的兵士，还用枪尖挑着几只雉鸡野兔等一些野物。不一时，来到了跟前，也都停了下来。一名兵士就朝城门上喊话。领队的将领仔细地打量着秋目远这几个人。秋目远也朝这位将领望了过去，赶巧这位将领也正朝他望过来，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啊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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