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若涵比往常几天回来得都早一些。
“绸缎庄的生意不忙么?”
大太太有些疑虑地问道。
“不是!”若涵凝重起来。
“娘可知道陆耀廷?”
大太太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那么知道段祖建?”
“不就是那个土匪出身的军阀么?”老爷走了出来,三小姐也在他的旁边。
“哥,我也知道,他领兵在湖州欺压百姓,湖州的百姓都遭殃啦!”
“是呀,咱们这里的百姓恐怕也得遭殃啦。”
“段祖建到庐州来啦!”若婷几乎跳了起来。
若涵微微皱眉,“不是段祖建,是他的部下陆耀廷,前几日带一队兵马开到庐州来啦!”
大家一时都沉寂了。
老爷沉吟良久,“不管来的是谁,这些军爷没有不喜财的,到时候,咱们多备些银两,好好款待他们,加上你娘的表弟在省城给徐省长当秘书,应该不会对咱们怎么样!”
“阿谀奉承么?”若涵冷笑,“我可不会!”
老爷道:“富不与官斗,咱们梁家这么多年能在清水镇屹立不倒,靠的不只咱们家的生意!”
大太太长叹了口气,
“若涵从小只读圣贤书,哪里晓得这些人情世故呢!”
“你去的确不行!”老爷沉思道,“让乔叔跟我去,这么多年啦,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爹,您的病!”若涵忙道。
“已无妨了!”老爷微笑道,“为我梁府一家老小,病再重也得走一趟!,若涵,你现在就去各地绸缎庄,把余下的资金都收来,咱们有大用!
若涵虽不情愿,也只好答应下来。
这几日,天气出奇的明丽,月眉在花园散步,正看到一个孩子在花丛中玩耍,是小若蝶。
若蝶看见月眉,甜甜一笑,“大嫂!”
月眉搂她入怀,若蝶手中拿一朵刚摘下的杏花,为月眉戴在发际,“送你!”
“谢谢若蝶!”
只有在跟小若蝶一起的时候,月眉才完全放松,只有小孩子是天真的,是可以畅所欲言的。
此时,正是春天,花园里百花盛开,草长莺飞,一幅美丽的图画。
突然,一声枪响,空中一只大雁应声落下,正掉到月眉跟前,若蝶吓了一跳,哭着躲到她身后。
接着门外响起震山般的敲门声,还伴着粗鲁的喊叫。
“快开门,开门!”
家丁还没问清来人,后院的小门已被一脚踹开,两个提枪的士兵冲了进来,直向月眉走来。
月眉搂着小若蝶竟忘了逃跑。
两个士兵拾起地上的大雁,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报告团座,找到了!”
“很好!”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个穿着军装的军官走进了门来。
他脸庞漆黑,魁梧高大,厚厚的军装让他更显威武,宽阔的大檐幅遮住了眉,阳光下,只看见他紧绷着的薄唇。
他走进来,目光凛冽地往园中一扫,在掠过了月眉时,突然,又扫视回来,然后,**盯在月眉身上。
月眉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但是在她看清军官脸庞的时候,不由一惊。
两个士兵见此情景,谗笑地对军官说道:“团座,把她带走?”
“浑帐!”军官训道,“这是什么所在,强抢民女怎行?”
他走到她身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强抑住激动,“这位太太受惊啦!”
“你……”月眉只是愣着。
“我是陆耀廷部下,刚才打猎的时候,猎物掉落太太园中,手下粗鲁,打扰太太,我让他们赔不是!”
说着一招手,“道歉!”
两个士兵互看了一眼,似不情愿又不敢违抗。走过来,鞠了个躬,“太太,我们私闯民宅,您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我们吧!”
这时,大太太听到家丁报讯,匆忙赶到,见了这军官,立刻堆出一脸假笑,
“军爷说哪里话,不如到厅中喝杯水酒解解渴!”
军官大笑起来,声震屋瓦。
“不劳烦太太啦,不知府上贵姓!”
大太太朗声答道:
“清水镇梁府,徐省长秘书田多侯是我家表弟,军爷可熟悉么?”
军官微微领首,
“果然是自己人,打扰打扰,太太,周某给您赔罪!”
说完,又狠狠看了月眉一眼,大手一带,带两个士兵离去。
等家丁把门关严,马蹄声渐远,大太太腿一软,差些瘫倒,还是月眉把她扶住。
“这几日,所有女眷都呆在屋里,没有准许,谁也不许出屋门一步!”大夫人肃然说道。
回到屋里,月眉久久不能平静,那双眼睛从看她的那一刻起,就刻入她脑中。
她打开梳妆匣,一支华美精巧的钗子,顿时光华闪闪的呈现出来,这是一支碧玉打造的钗,手掌一般长,尾端精巧的雕刻了一朵盛开的牡丹,上面有六颗硕大的红玛瑙镶嵌,作为**,巧夺天工。
在团长扎营的府第,那军官同样拿一支钗子仔细端详,这支钗与柳月眉手中的牡丹花钗几乎一模一样。
他紧攥住钗子,似乎要将钗捏碎。“柳月眉”他的目中杀气迸现,重重一拳击在墙上。
一大清早,管家全叔急忙奔进大厅。
“老爷,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老爷皱眉。
“昨夜,新来的团长带兵把柳家二太太给抓走了,柳家上下也被查抄一番,贵重东西都被搬走啦!”
“什么?”大太太又惊又怒。
“可有罪状?”老爷忙问道。
“这个还不知道!他们这帮人本就与土匪流寇无异,抓人抢东西还讲什么理由呀!”
“不要告诉月眉,我看这多半是冲抑家来的,快,立刻带些人护送月眉去乡下避一避!”
“不用了,爹!”月眉已经出来了,她面如寒冰,冷冷地道:“躲不掉的!”
这时,家丁小来踉踉跄跄奔了进来。
“老爷,大事不好!”
“怎么?”
“少爷,被抓走了!”
“你再说一遍!”大太太一下站了起来,却顿时一阵晕眩。
“今早,我随少爷去绸缎庄查帐,突然被一帮官兵包围,他们说咱们私藏鸦片,就到仓库去查,竟果真让他们搜出了鸦片,他们……他们就把少爷抓走啦!”
“我们仓库哪有什么鸦片?”
“是呀!我也懵啦!可是,确实搜出来啦,满满当当的好几箱。”
“不行,我得立刻走一趟!”
正说着,突然,远处一片嘈杂,紧接着门被重重撞开,一队荷枪实弹的人马迅速冲了进来。
“包围起来!”几十只枪对准了厅中的一家老小。
“都别动!”大家顿时不知所措,只有老爷强作镇静。
一个军官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悠然步入院中,竟是昨天闯入花园的年轻军官,他神情肃然,腰别一把乌黑瓦亮的手枪,手上戴一副雪白的手套,一双漆黑铮亮的长筒皮靴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芒。他一手握着鞭子,一手轻推了推帽子。
“梁老爷!”他彬彬有礼地笑了笑。
“敢问军爷,我梁家犯了哪条王法?”梁老爷怒不可遏。
“梁老爷消消气,周某与贵府都是一家人!”他清描淡写的说:“只不过贵府有些东西是官府不让买卖的,所以,周某来帮老爷把这些东西销毁!”
“那我们家少爷呢!”家丁小来问道。
“大胆!”一个副官立刻怒喝一声,漆黑的枪口立时对准了他,所有人面如土色。
姓周的军官轻笑了下,挥了挥手,副官才将枪放下。
“贵公子作为代表去解释那批货物的由来,顺便在周某府上喝杯茶水!”
那副官对梁老爷吼道:“梁老爷,识相的把剩下的鸦片交出来!”
梁老爷几乎气昏,“我梁家几世书香,从没卖过鸦片!”
军官不笑了,冲那副官摆了摆手。
“搜!”副官一声令下,士兵都往院中各屋奔去。
“不许进我房间!”三小姐若婷大怒,就要上前阻拦。
“若婷不要!”月眉忙上前拉她。
一声枪响,所有人都不由一颤。
只见那副官朝天鸣了一枪,另有两个士兵分别用枪抵在了三小姐和月眉头上。
“放开!”一条鞭子顿时抽在一个士兵手上,抵在月眉头上的手枪应声掉落。
“团座!”那士兵吓得大惊失色。
那军官坐在马上,脸罩寒霜。
“手下该死!”士兵忙求饶。
军官收起鞭子,所有人都不敢再动,只有月眉冷冷直视着他。
“禀报团座,只搜出一箱!”
“是谁屋的?”
“四太太屋里的!”
四太太吓得瘫软在椅上,“没有!我没有鸦片!”又转向老爷,
“老爷救我,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呀!
“把她带走!”副官一挥手。
“娘,娘,你们不要把我娘带走!”小若蝶立时哭了起来,一个士兵使劲一推,小若蝶被推到桌角,立时,血从额角流了下来。
“若蝶!”
四太太见此,挣脱开他们,一把将若蝶搂在怀中,见若蝶已昏迷不醒。
“老娘跟你们拼了!”
说着,拔下发簪向一士兵刺去。
“四娘!”
月眉急忙抱住她。
“小若蝶不能没有娘呀!”
四太太立时停下了,颓然瘫倒。
月眉注视着那姓周的军官,眼神中全是难以置信,她缓缓向他走去,立刻,几十条枪对准她。
军官向众士兵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将枪放下。
月眉走到他面前,不发一言。
但就是这样冷静的抗议,却让那军官似有所动。
军官挥了挥手。
“撤!”副官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撤出了梁府,院外响起那军官冷冷的声音,“所有人,一个也不许给我放出去!”
“是!”
一群士兵,在梁府院外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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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死亡约会』
小若蝶已醒了,伤~也没有大事,四太太~~的~着她,一刻也不放开。“简直是~盗,~盗!”三小~若婷一掌拍在案几~,气愤不已。“~这么大~!”二小~若捷忙止住她。“被他们听了去,再把你给~起来!”“我就让他们~我,我才不像你这么懦弱,来呀,~呀,本小~才不怕!”若婷反而更气,~门外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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